白御冥這才抬起了頭,散漫的眸光落在了來人身上。
“呦,這是什么風把衛大世子吹來了?”
衛長策無視他的挑釁,抬手行禮。
“見過魏王,微臣不過是進宮述職,聽聞廣明宮出了事,這才來一探究竟。”
他本意是想找柳萋萋的。
可外臣想見一面后妃著實不易,本想著借探望大祭司之名去尋人,可沒想到剛路過廣明宮便聽見里面的吵鬧聲。
他本來也不想多管閑事的。
奈何此事牽扯到了柳萋萋,便不顧宮人的阻攔闖了進來。
衛長策冷眸看向滿臉憔悴的白嫣。
“三公主,且不說柳姑娘這紅豆糕一路上要經手多少人,皇嗣用膳,難道不都是經宮人仔仔細細檢查過后才能奉上去的嗎?三公主如何篤定這毒就是柳姑娘下的?”
“這……”白嫣有些心虛的移開了視線,“我見是柳姑娘親手做的吃食,就沒有讓宮女查驗,更何況我也沒說這毒是柳姑娘下的,世子何故冤枉我?”
“好了。”白御冥起身打斷了二人的爭執,“既然你們各說各的理,倒不如把當事人叫來審問一番,畢竟白蒼因此喪命,此事非同小可。”
白嫣含淚點頭,“皇叔說的對,皇兄死的著實冤,此番定要還他一個公道。”
頓了頓她又道,“那皇叔可得趕緊派個人去接引柳姑娘才是,雪天路滑,柳姑娘還懷著身孕。”
白御冥笑而似非,“既然三公主如此關心柳姑娘,不如我們直接去未央宮如何?”
白嫣心下一緊。
皇叔怎么突然這么殷勤?
不過也是。
這多人要是去了未央宮,那柳萋萋就更加難逃一劫了吧?
想到這里,她強撐著虛弱的身體站了起來,“皇叔說的是,嫣兒愿一同前往。”
說著她斜眼瞥了旁邊的衛長策一下,想著他怎么也要扶著點剛剛差點喪命的她,便腳下一空,身子直接向他那倒去。
誰料衛長策不僅沒有正眼瞧她,反而在她倒過來的瞬間往后退了一大步。
失去重心的白嫣加上身子虛,直接直喇喇的倒在了地上。
衛長策滿是涼意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公主如此體虛,就不要逞強過去了吧?”
白嫣惱羞的咬了咬唇,隨后瞪了青憐一眼。
青憐這才后知后覺的擦了擦臉上的淚,俯身將她扶起。
白嫣孱弱般的咳了幾聲,虛虛抬眼,“世子這是何話?事關皇兄死因,我當然要盡心盡力。”
衛長策冷哼了聲。
“但愿結果能讓公主安心。”
話必,他直接一撩大氅,抬腳邁出了殿。
看著他冷毅的背影,白嫣面色微獰,縮在袖中的手掌也慢慢收緊。
她已受夠了衛長策的羞辱。
待她解決了柳萋萋后,下一個就是他們衛家。
此前她早已在鎮北軍中安插了自己的眼線,并讓他們私底下倒賣軍械,就為有朝一日將翻過謀反的罪名安插在衛家上。
沒了衛家替他撐腰。
她看這個這個衛世子還能囂張幾時?
一行人就這樣浩浩蕩蕩的去了未央宮。
不知是不是因為大雪的緣故,未央宮宮門緊閉,竟比旁日還要蕭肅冷清。
推開宮門,白御冥一邊往里走,一邊埋怨著。
“這未央宮的宮人也太不懂規矩了吧,怎么沒一個人出來迎接?”
剛說完,殿門便被推開,白嫵的貼身侍女盈兒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徑直跪在了白御冥面前,聲淚俱下。
“王爺,快救救我家姑娘吧,她快不行了。”
聞言,衛長策大駭,急忙上前,“你說什么?!”
盈兒涕泣不止,“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姑娘從昭陽殿回來后就一直不舒服,眼下,眼下……”
衛長策沒了耐心,直接掠過她進了殿中。
令他沒想到的是,里面居然還有一個熟悉的人在。
“容塵?”衛長策看著那熟悉的白衣金面,驚詫出聲,“你怎么在這?”
視線下移,他注意到了容塵懷里滿身是血的柳萋萋。
女人臉上毫無血色,只剩下了煞人的白。
嘴角的那抹血跡也尤為的刺眼。
衛長策瞬間怔在了原地。
容塵冷冷的掃了他一眼,隨后抱著人走向了床榻。
“冷著干什么?還不趕緊叫太醫過來。”
盡管面上沉穩如常,可他抱著人的手已然顫抖不停。
通曉醫術的他又怎會不知,現在的柳萋萋已經脈息全無,瀕臨死境。
衛長策這才回過神來,踉踉蹌蹌的跑出了殿外,正巧與白御冥撞個滿懷。
白御冥吃痛的摸著肩膀,劍眉擰在了一起。
“衛小世子這是作甚?急成這樣?”
“讓開!”
衛長策耐心全無,直接推開人跑了出去。
白御冥勾勾唇角,這才邁入了殿中。
待看到里面的光景時,便訝異的瞪大了雙眼,“這,這是怎么回事?”
白嫣也跟著走了進來,看到床榻上奄奄一息的柳萋萋后更是一驚。
“她,她怎么了?”
容塵的手一直緊握著白嫵的掌心,全然沒有將這些外人的動靜收入耳中。
在聽到動靜、快速趕往未央宮的時候,他的雙耳就已嘶鳴一片,只剩下了呼嘯不止的風聲。
掌心中,白嫵的體溫漸寒。
他的心也跟著一點點的沉下去。
他死死的攥著她的手,想要將自己的體溫分給她點。
手指觸及的地方,是她腕上早已結痂的傷口。
那里尤其的寒涼。
如同他瀕臨絕望的心。
他似乎又回到了崖底山洞時。
任憑再如何卑微祈求,也無一神明垂憐。
衛長策動作很快,直接提著太醫的衣領闖了進來。
末了,他將把人按到床邊,幾乎是嘶吼出聲,“快,要是醫治不好她,當心你的性命!”
這一聲不僅嚇得太醫顫巍巍的把上了白嫵的脈。
更把心慌的白嫣嚇得不敢出聲。
她到現在都沒有明白,好端端的,柳萋萋怎么就不行了?
她明明是來栽贓嫁禍人的,怎么人突然就沒了?
沒出片刻,太醫便跪地伏首,顫著聲道,“衛世子,祭祀大人,不是卑職無能,實在是柳姑娘已全無氣息,無力回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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