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你當人是傻子呢？”
丁小香又好氣又好笑。十塊錢一斤？這種半斤個頭往上蟹虎魚，不可能這個價格。漁村長大的人，五六歲都懂這個。
“喲！”
“你媽傻？”
“真傻能在這里擺這樣一個攤子做生意？”
“剛才那小子看了你好一會，想著低價就能收下來。沒想到這小子轉身就走。”
張麗搖了搖頭。
“媽！”
“哪有你這樣說話的？！”
丁小香小臉一紅，瞪了張麗一眼。
“哼！”
“沒人收這小子的魚的！一會得乖乖回來！”
張麗沒理會丁小香，盯著趙大海背影，一直到看不見。
丁小香搖了搖頭，自己家的老娘真的想太多。沒人收這魚？怎么可能？別看著鎮子挨著海邊，蟹虎魚不缺，但都是小的，剛才那人拎來的都是大的，搶手得很。這魚就別惦記了。
趙大海離開丁小香攤子，繼續往前走，找了幾家攤子問了一下價，有一家開通貨二十三塊的價格，說高不高，說底不低，琢磨了一會點頭答應，拿稱稱一下，扣了網袋三兩有二十五斤七兩重，五百九十一塊一毛。
趙大海仔細數了兩遍，沒問題，塞口袋里，收拾好網袋和桶，轉身離開。
“這位老板。”
“來看看咱攤子上的魚唄！”
“都是今天凌晨才到的。小漁船的魚貨。新鮮得很。”
……
“看看這條石斑。”
……
“沙尖魚都是一兩重。”
“少刺多肉。香煎最好吃了！”
……
張麗和丁小香熟練地招呼著每一個路過的人，攤子上魚蝦蟹賣得飛快。
“媽！”
“你的蟹虎魚這下收不著了！”
丁小香殺好一條魚，裝袋子里，遞給買的人，看到攤子前不遠處走過的趙大海，手里拎的桶輕飄飄，不用說，肯定賣掉了。
“哎！”
“這位兄弟。你的魚賣了？”
張麗臉色有點不好看，硬生生擠出一絲笑容，沖著趙大海喊了一聲。
“是啊！”
“賣掉了！”
“二十三一斤。通貨。”
趙大海沒想到張麗打招呼，不過，馬上明白是想要知道自己多少錢賣掉，本來不想說，眼珠子一轉，改變主意。
“這價格不錯啊！”
張麗懊悔不已，在這擺了十年魚攤，魚市價格門清，半斤的蟹虎魚，隨隨便便都能賣三十一斤，剛才自己看得清清楚楚，最小的半斤，七八條九兩一斤，剩下的幾條都是一斤以上有點甚至超過兩斤，通貨價二十三塊拿下，隨便能賺一兩百塊，賣給飯店，賺得更多，關鍵是這魚先到了自己手上，都怪自己太貪心。
趙大海笑了一下。張麗這是言不由衷。
“有事！”
“走了啊！”
趙大海揮了一下手。
“好勒。”
“你先忙。”
“回頭捕到魚了。拿來我這。一定給你開個好價格。”
張麗硬生生擠出笑意，喊了一句。
趙大海點點頭，轉身離開。
“媽！”
“剛才那小子故意氣你來著！”
丁小香雙手在圍裙上抹了一下水、
“你以為我不知道？”
“可惜了！”
“沒收下這些蟹虎魚！”
張麗嘆了一口氣。
丁小香笑了起來，自家老娘精明得很，整個魚市場做生意沒一家比得上，這次真的有點貪心，想賺筆大的結果落得一場空。不過，這事情怪不得誰。
趙大海拎著桶，離開魚市，有點不敢相信地拍了拍自己的口袋，里面裝著快六百塊錢。這可是二十一世紀的頭幾年，二零零三年的上半年。六百塊不算少。
趙大海轉身拐進魚市旁邊的另外一條小街，這里賣的是米面和肉食，買了包五十斤的大米扛肩膀上，又買了十斤五花肉再加一些油鹽醬醋，菜種子什么的幾大包拎手上，最后買了幾塊紅棗糕，這才回村子。
重？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兜里有錢，踩云上一般，輕飄飄，走起路來帶著一陣風。
中午一點。
太陽高掛天空上。
火爐一般，熱得很。
趙大海大步走進院子，大喊一聲奶奶自己回來。
鐘翠花堂屋里走出來，看到趙大海肩扛手拎，馬上幫忙。
“奶奶！”
“這是紅棗膏。你嘗嘗。”
趙大海放下東西，拿了裝著紅棗膏的袋子。
“喲！”
“費這個錢干啥的呢？”
鐘翠花搖了搖頭。
“費得了幾個錢？”
“你大孫子我賺錢了。”
“買點好吃的給您不是正常？”
“趁著熱乎，全吃了。”
趙大海打開袋子，拿出一塊，放鐘翠花手里。
“好！好！”
“吃！”
“都吃了！”
鐘翠花拿著紅棗膏湊嘴邊，小口咬了一下，笑瞇瞇。
趙大海走進廚房，拿了只碗，倒半碗水，端出來，鐘翠花眼角泛著光，可見過去兩年自己有多不省心。
“奶奶。”
“慢著點吃。”
趙大海裝作沒看見，鐘翠花身邊擺上小桌子，水放上面，自己沒回來，肯定沒吃飯，重新回廚房，發現飯已經煮好悶灶上，拿了剛買回來的五花肉，切了半斤，放鍋里大火猛燒煮了半小時，軟爛了才撈出來，切片，碼在碟子，拍兩粒大蒜，澆了點醬油，裝兩碗飯，端出去院子擺桌子上。
趙大海夾了塊肉擱鐘翠花飯上，拿好了筷子，自己才開始吃。
餓！
真的是餓慘了！
趙大海筷子挖掘機一樣揮舞，大口大口地吃。
鐘翠花端著碗，一邊扒了口飯進嘴，一邊看著趙大海，老臉上全是笑容。
趙大海吃完午飯，告訴奶奶鐘翠花自己釣的蟹虎魚賣了快六百塊，錢本來想要給奶奶鐘翠花，但是，不要，說是已經十八歲，是家里的頂梁柱，得自己管錢。
趙大海休息了一下，轉眼已經下午五點，想起奶奶鐘翠花說過村子里肯定有人在釣蟹虎魚的話，知道這事情極有可能是真的，但有點不死心，走出院子，大步向村子前的小碼頭走去。
夕陽西下
海面上散落的漁船，鋪著閃爍金光，一條條跳的魚，好一幅漁歌唱晚畫面。
趙大海沒半點欣賞的心思，一邊順著沙灘往前走一邊伸著脖子往昨天晚上釣蟹虎魚的礁石區看去。
有人！不僅僅有人，而且不少，遠遠看到十幾個黑點，奶奶說得對，村子里的人都去那釣蟹虎魚了。
趙大海臉色有點難看，昨天晚上回家的時候在小碼頭碰上鐘石柱，聊了幾句，周圍還有另外幾個人，都知道自己釣了大蟹虎，不用說，消息一下傳開，一下都來了。奶奶說的時候自己心存僥幸，剛賣了蟹虎的時候想著抓緊時間再釣一次，多賺點，現在這情形，徹底涼透，想都別想，這么多人而且肯定從昨天晚上釣到現在，能釣的都釣光。
肉？
湯都沒有了！
渣渣都剩不下。
趙大海繼續往前走，想要親眼看看有多少人在釣蟹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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