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恐懼之王 > 第1章 半夜磨刀
  三途縣以北八十里,有一山,名為桃山。

  值此陽春三月,山中桃花盡開,落英繽紛。

  山下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

  阡陌交通,雞犬相聞,溪水繞村而過,片片桃花隨波逐流。

  村中男女往來種作,葛衣布裙,面黃肌瘦,行色匆忙。

  顯然人們并沒有因為這美景如畫,而不用為生活勞累。

  天氣就像孩童的臉,前一刻還是暖陽高懸,下一刻就陰云密布,淅淅瀝瀝的雨滴開始灑落。

  人們趕著各自歸家,村中小道上,有一個背著藥簍,雙手搭在頭頂擋雨的老人同樣行色匆匆。

  老人看起來年紀已經有些大了,頭發花白胡須有些凌亂,連背都有些佝僂了。

  但是若有人仔細觀察就會驚訝的發現,老人雖然跑的急,但已經被雨水淋濕的地面上,卻連一點淺淺的腳印都沒留下。

  老人跑到一座破舊的院子前,推開搖搖欲墜的木門,站在門外先是愣了一下。

  此刻屋檐下站著一個少年,這少年衣衫光鮮,不是葛布粗麻,與這村莊和小院有些格格不入。

  “少主,您怎么起來了?”老人看到少年站在屋檐下,神情和聲音都略有些激動。

  少年看向老人露出微笑道:“想來是命不該絕,大約是真的好了,多虧了槐叔悉心照料。”

  老人聞言頓時喜出望外,同時一臉激動的說道:“這可真是太好了,老太爺泉下有知也能安心了!”

  少年姓陳名拙,乃是開國大將陳彬的孫子,陳家可是國朝最頂級的豪門,但可惜大將軍陳彬早已作古,陳拙爹娘死的也早,他年紀輕輕便繼承了魯國公爵位。

  作為一個國公陳拙的才能并不出眾,其實這種身份他碌碌無為也挺好,反正不指望他再出人頭地了,好好享受生活就完了。

  但他從小驕縱慣了,早就是惡名在外。

  一年前陳拙在街上看到一個漂亮婦人,就出言調戲了幾句,他本也是無心,奈何狗腿子腦補會意,事后竟然去強搶婦人,欲要獻給陳少共赴云雨。

  豈料那婦人貞烈,在半路上就自盡了。

  若只是如此陳拙也就承擔個御下不嚴之罪,隨便找個替罪羊也就罷了,可偏偏那婦人的丈夫和母親也被殺死于家中,種種跡象表明這就是殺人滅口。

  等陳拙知道那婦人自盡時,事情已經鬧到京都府尹處,很快弄得滿城皆知。

  正巧新皇登基不久,正準備拿勛貴開刀殺雞儆猴,聽聞此事后圣旨就出了宮,要將陳拙下獄三司會審,很顯然他就是那只要殺的雞。

  后來陳拙幾乎沒被怎么審問就定罪了,但皇帝念他是功臣之后,沒有立刻問斬,而是將他流放到三途縣。

  桃山村再往南走二十里才是三途縣地界,那地方可不像桃山村這么景色如畫,那是流放之地是真正的窮山惡水,而且據說三途縣是人界的盡頭,再往南走就到了鬼生活的世界。

  從京都到三途縣有數萬里之遙,這一年多走下來,陳拙已經病入膏肓,到了桃山村他就一病不起了。

  于是槐叔便在桃山村租了屋舍,然后每日入山采藥,本來前兩日眼看陳拙就要一命嗚呼了,萬幸他最后還是挺了過來。

  不過只有陳拙自己心里清楚,他已經不是以前的那個陳拙了,只是因為同名同姓,連身體都沒有任何變化,穿越而來的陳拙也分不清究竟這是自己穿越還是一場夢。

  現在的陳拙不用想都明白,自己連個熱乎的尸體都沒摸到,絕對是被人做了局,那做局之人甚至可能就是皇帝。

  至于為什么自己沒有被立刻斬首,而且就連世襲的魯國公爵位都還沒被剝奪,陳拙也沒有想明白。

  在陳拙記憶中自己應該還有個大姐,但他只記得大姐叫陳巧,從懂事起就沒見過這位長姐。

  當然這些信息現在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陳拙必須去三途縣,自己能不能在三途縣活下去,未來又能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

  “少主康復就好,老奴這就去給少主做飯,想來少主也餓了。”槐叔一臉欣慰的打量著陳拙,言行舉止都極其符合一個忠仆的形象。

  事實上槐叔也確是忠仆,他年輕時就跟隨著大將軍陳彬,陳彬死后又繼續侍奉陳拙的父親,等陳拙父親也死了,他又盡心盡力的伺候陳拙,他侍奉了陳家三代人,陳拙也早將他看成了家人。

  從京都到三途縣,這一路上也多虧槐叔照料,不然陳拙也走不到桃山村。

  槐叔去做飯了,很快廚房就升起了裊裊炊煙,煙雨朦朧中,如畫的村莊炊煙升起,還別有一番景致。

  陳拙依舊站在屋檐下,越是融合這個世界的記憶,他就越覺得危機四伏前路未卜,看了看廚房方向,又將目光看向籬笆院外。

  雨勢越來越大,完全不像春季的雨,不過這地方靠近三途縣,有些異常好像也說得通。

  不多時,陳拙看到對面人家的男主人,領著三個男人回到家中。

  那三人陳拙從未見過,其中一個中年和少年撐著傘,身上都背著包袱,身后還有一個身穿蓑衣頭戴斗笠的中年挑著擔子,前兩人像是父子,挑擔的像是仆人。

  “這三人也是外地來的,到這個地方多半也是去三途縣,正常人可不敢去三途縣經商,看來也是被貶。”陳拙只看了幾眼,就簡單分析出三人來歷。

  關于三途縣陳拙也有些耳聞,那地方雖然還有縣衙,但據說已經很難分清三途縣生活的究竟是人是鬼了。

  朝廷似乎也有意讓三途縣成為緩沖之地,只要表面上三途縣還是人管轄,便任由其這樣發展下去。

  又在屋檐下站了一會,陳拙看到對面人家的男主人出了門,他連忙跑到籬笆院墻邊喊道:“張家大哥,敢問方才那三人是誰?往日怎么沒見過?”

  “他們說是自京都往三途縣赴任的,今夜在此借宿,明日一早就走。”張家大哥隨口答道,然后匆匆消失在雨幕中,估計是給那三人準備吃食去了。

  “少主,晚飯準備好了。”看著張家大哥消失的背影,槐叔的聲音又將陳拙思緒拉了回來。

  陳拙轉身又笑了笑,然后走到廚房,在一方陳舊的矮幾前,和槐叔吃了一頓還算豐盛的晚飯。

  晚飯有三個菜,兩個葷菜,一個素菜。

  “槐叔,你今日這菜味道和往日有些不同呢。”吃著吃著陳拙忽然沒頭沒尾的來了一句。

  槐叔愣了一下,然后略顯尷尬的答道:“想來是今日少主康復,老奴心中激動,有些沒掌握好火候,少主若覺得不好吃,老奴這便去重新做。”

  “不是,我是說比往日味道更好了。”陳拙臉上笑容更盛的說道,一句話讓氣氛又變得溫馨無比。

  槐叔欣喜的笑了笑,兩人繼續在愉快的氣氛中享用晚餐。

  吃完飯陳拙走出廚房,屋外天色愈顯昏黑,雨也越下越大。

  陳拙本想今晚去見見這幾個從京都來的人,但看這天色雨勢又打消了念頭。

  于是陳拙轉身對槐叔說了句:“對面來了三個京都的人,也是去三途縣的,明日一早你去送上我的拜帖,我想打聽一下京都的情況。”

  還在收拾碗筷的槐叔連忙應道:“天一亮老奴就去。”

  陳拙沒有再說什么,徑直回到自己臥室,這室內陳設很簡單,只有一張床和一張用的起包漿的木桌。

  屋內還充斥著濃郁的草藥氣味,是這些日子陳拙服用了大量藥劑的殘留氣味。

  躺在床上陳拙并沒有閉上眼睛睡去,就那么睜著眼睛過了很久。

  這土墻青瓦的屋舍也不隔音,夜深人靜后,便只有風聲雨聲。

  忽然陳拙起身走到木桌前,他提起一個瓦壺,朝一個瓦碗里倒了些水,然后端起瓦碗一口喝了下去。

  可是陳拙并沒有將水吞下,而是含在了嘴里。

  接著他從懷里取出一把匕首,那匕首外鞘裝飾精美,但當陳拙抽出匕首,卻是銹跡斑斑,顯然很多年沒有打磨保養過。

  陳拙將匕首拿在手中兩面端詳了片刻,雖然銹跡斑斑,還能隱約看到刀刃靠近刀柄的地方鐫刻有一個‘巧’字。

  隨即陳拙將土碗翻轉,碗口倒扣在桌上,碗底朝上。

  然后他將銹跡斑斑的匕首放在嘴前,接著一口水噴在了匕首上。

  屋外風雨之聲越大,仿佛群魔亂舞。

  而屋內陳拙將匕首放在碗底來回摩擦,黑暗中銹跡斑斑的匕首,逐漸閃爍起熠熠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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