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嗎？”姜尚期待的看著曲老頭兒，他自己吃著是挺好吃的，但不知道合不合曲老頭的口味，他怕曲老頭吃不了辣，還特意少放了些辣椒面兒。
“味道不錯。”曲老頭兒吃著辣白菜有些懷念，他多少年沒有吃到過這種家常的小腌菜了。
姜尚聽到曲老頭說他喜歡吃，有點小開心，“我買的那些白菜腌了兩大壇子，就放在伙房屋的門后面兒了，你要是喜歡吃，我今天再去買點兒白菜，多腌幾壇子。我還會腌其他的小咸菜，到時候也給你腌一些。”
曲老頭兒敏銳察覺到了姜尚話語的意思，頓時覺得嘴里面的辣白菜不香了，他不動聲色的說道：“你這怎么突然間要腌咸菜？以后趕著腌趕著吃唄，一下子腌太多我們又吃不了。”
“不是我們吃，是你吃。我這次考試沒考上，不能一直在這里住著，我這幾天多給你做點東西，再給你院子里開一個菜園子，種點兒小菜，到時候你想吃也不用出門兒了，擱院子里摘菜就行了，弄完我就回去了。”姜尚說道。
曲老頭兒吃飯的動作一頓，“你這就要走啦？你還不一定就找不到活兒呢？這市里這么多廠子，這幾天可能都會有招工考試的，你要不再等一等，四處看一看？萬一能在別的廠子找到活兒呢？”
“不了，我這次來就想進機械廠的，要是進不去，我就回去了，等我們縣城的鋼鐵廠招工的時候，我就去參加鋼鐵廠的考試，鋼鐵廠要是進不去，我就回家種地。”姜尚說道。
他哥哥在鋼鐵廠里，總會有一點內部消息給他的，這鋼鐵廠也算是他最后的退路了。
“現在已經快五月了，你鋼鐵廠的招工考試都過了吧？”曲老頭兒問道。
姜尚點了點頭，他來市里之前鋼鐵廠的招工考試就已經結束了，不過一年又不是只有一回招工考試，他也可以等下一次嘛。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曲老頭兒，曲老頭兒說道：“那你擱縣城里也可以等機械廠下一次招工啊，你這次考過一次試之后有經驗了，下次也肯定能考進去的。”
姜尚搖了搖頭，“不行，我回村子里還能幫我娘干些活兒，做做飯，掙工分兒，砍些柴火啥的，我要是在這里待著，花的錢就全是我娘給我的，我這都高中畢業了，總不能一直花我娘的錢吧。我娘一個人養我和哥哥兩個人也不容易，這市里花銷這么大，我不能再給我娘添負擔了。”
曲老頭兒沉默了，他知道姜尚說的也有道理，但是他孤單寂寞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姜尚陪這么幾天，他感覺生活都有滋味兒了起來，實在是不舍得姜尚就這么走了。
下午姜尚去菜市場買東西去了，曲老頭兒在家里坐了一會兒，摸索著換了一身衣服，拿起他的盲杖就出門去了。
姜尚買了一大堆的菜從菜市場回來，沒進門呢，就聽到曲老頭兒悠閑的坐在搖椅上哼著歌。
“爺爺我回來了！”姜尚提著菜籃子推開大門進了院兒，看見老頭換了一身中山裝，“爺爺你出門了？”
曲老頭兒平常在家都穿著夾襖的，這還是姜尚第一次看見他穿中山裝，看起來比他早上遇到的那個中年人有氣質多了。
“姜尚，你到我這兒來，我跟你說個事兒。”
“啥事？”姜尚提著菜籃子在他旁邊坐下。
“你明天去機械廠上班吧，我給你要了一個車間里小工的名額。”
姜尚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爺爺，你別取笑我啦。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走，但是你也沒必要這樣子騙我。”
姜尚是真不信，他在這兒住了幾天了，可以看得出來這曲老頭兒日子過得并不好，除了那么兩件壓箱的衣服，其他的衣服都是補丁壓補丁的，吃的米也都生蟲子了，他平常吃的菜買的也是最便宜的白菜和大蔥。
現在曲老頭跟他說給他弄了一個機械廠的名額，他是真不相信。
曲老頭并不介意姜尚的懷疑，“我都活這么大歲數了，騙你個小孩子干什么。我好歹以前也在機械廠干過幾年，雖然現在年紀大了，但也是有點兒人脈在那兒的，其他的事兒做不了，再給你安排個工作的名額還綽綽有余。”
姜尚半信半疑，有一點心動，他低頭思考了一會兒。
出乎曲老頭意料的，姜尚拒絕了，他也沒問為什么這曲老頭會有這種人脈，“謝謝爺爺，不過這人情比錢財難還，我跟你無親無故的，不能占了這份便宜。”
曲老頭聽了有點兒著急，“我這親戚早就死光了，這人脈白留著也是留著，其死后帶到棺材里邊，還不如把這人脈給你。你這在我這兒住了兩天，想來你也肯定知道這周圍的人對我是什么態度，這幾天的相處，我早把你當做我的晚輩，這個人脈不算什么。”
“更何況我把這個名額交給你，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前幾年一直一個人過日子，饑一頓飽一頓的也沒人在意，你來了這幾天我才再次感受到了家庭的溫暖，我怕我再次失去這個溫暖，所以我想用這個工作名額，讓你繼續陪在我身邊。”
“這些天你在我身邊的陪伴，對于我來說，比那所謂的人情和人脈更為的珍貴和重要。”最后，曲老頭十分真誠的說道。
姜尚沉默了，聽到曲老頭說這些話他其實有些心動。
可是說實話，他跟曲老頭才認識幾天啊？怎么可能有特別特別深的感情，姜尚現在陪著曲老頭，也僅僅是因為住在他這兒省錢，而且可憐他罷了。
姜尚覺得自己付出的情感，遠遠配不上曲老頭的這份禮物。
姜尚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實話實
說，“曲爺爺，你知道我現在對你沒有那么深厚的感情，我們兩個只可以說是剛認識的朋友，你送給我一份這么大的禮物，我覺得你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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