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丹的話一字不差地傳進了賀知宴耳里，他看了眼地上的稀粥。
他只以為是御膳房覺著小皇帝生病，做得吃食清淡了些，但是卻沒想到是小皇帝以往就是吃的這些，還有剛剛小皇帝身上的疤痕。
賀知宴眼眸一沉。
碧丹還以為賀知宴走了，她邊走邊說地來到寢殿，見到賀知宴撲通一下就跪了下去。
“王……王爺，您還在啊。”碧丹嚇得語無倫次，說完才發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
碧丹聽說過皇帝是傀儡，但是沒想到待遇這么不好，而且剛剛自己說要去御膳房偷吃的，攝政王肯定聽得清清楚楚，自己豈不是要完蛋了。
“王爺恕罪，奴…奴婢……。”
“御膳房不給陛下吃食的事，你說清楚，本王考慮不殺你。”賀知宴看了眼角落的林慕安，見林慕安注意到自己看他而死命往角落縮的樣子，莫名有點可笑。
碧丹低著頭一五一十地將事情說了，賀知宴越聽眉頭皺得越緊。
林慕安聽著碧丹說的話，再看賀知宴的神色，感覺自個以后應該可以吃頓好飯了。
“收拾吧。”賀知宴將縮在角落的林慕安拉了起來，拖到了床邊。
碧丹愣了一下，打算趕緊收拾，但是看林慕安被賀知宴拖走，有點憂心。
林慕安想掙脫開賀知宴的手，可是賀知宴抓得很緊，他預感到自己的手臂青了。
“陛下為何不說？”賀知宴將人扔到床上，看林慕安那一臉可憐樣，莫名煩躁。
“你不聽，我說給誰聽。”林慕安抿唇，秀氣的眉皺到了一起，“你從來都不看我，你不關心我，更不在意我，任誰都可以在我頭上撒野……這都是你允許的，我不敢反抗。”
“為什么？你是皇帝，為什么不反抗？”賀知宴不懂林慕安在想什么，對于林慕安說的這些只感覺是他自己臆想的。
“是啊，我是皇帝，但是得先有人承認我是個皇帝。”林慕安直視賀知宴，說著眼眶一酸，迅速低下頭，“不能反抗，要不然他們會更過分的。”
“都有誰？”賀知宴蹙眉，他實在想不到還有人敢對皇帝做什么，但是現在確實發生了，而且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宮里一半的太監宮女都打過我，冬天潑我冷水，給我蓋發霉了的被褥，夏天給我吃餿飯，讓我鉆胯下給我飯，不鉆沒飯吃還被打，還有侍衛對我圖謀不軌，你還想知道什么？太多了數不過來，記起來我再和你說。”
賀知宴握緊拳頭，骨節咔嗒作響，有些不敢看林慕安，他不能確認林慕安說的是真是假，但是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他不知道，心里很不舒服。
不是對小皇帝，而是想將那些做這事的人全殺了。
“你想要什么？”賀知宴沉默了一會，說出這句。
“皇叔能給什么？”林慕安只以為賀知宴想補償他，說這話是真的想知道賀知宴能給他什么。
“除了皇位大權，陛下想要什么？”賀知宴不想和林慕安裝，林慕安知道了又能怎么樣，他不打算將皇位還給林慕安。
“吃飽穿暖。”林慕安說得很簡單，但這四個字是他在十五歲到二十一歲間最缺失。
“行，還有嗎？”
“我想要在乾清宮弄個小廚房，不想麻煩御膳房，御膳房有什么食材，小廚房也要有，裁衣的布匹，不想讓尚衣局做，他們偷工減料，我穿得龍袍都破洞了。”林慕安坐起來看著賀知宴的衣擺，緊張地扣著手指。
“沒有了？”賀知宴看了看林慕安。
“嗯。”
“本王會派人保護你，陛下只要像以前那般就行，養好身子去上朝。”賀知宴說完也不再看林慕安，想到林慕安剛剛說的那些，他現在只想把人找出來全砍了。
“好，我會聽話的。”林慕安的聲音輕快了很多，聽起來好像真的在為可以吃飽穿暖而高興。
“嗯。”
賀知宴出了乾清宮，看了看這荒蕪的不像樣子的皇帝寢宮，看來是自己失察了。
“銀翼。”賀知宴斂去眸中的異色，冷然出聲。
“屬下在。”閃出一名男子跪到賀知宴跟前。
“派銀霜去護著皇帝，你去查一查宮里欺負過皇帝的太監宮女有哪些。”賀知宴看了眼乾清宮，“全砍了。”
“是，屬下馬上去。”銀翼說完就閃人。
賀知宴也安排好答應小皇帝的事情，去御書房繼續批奏折。
林慕安看著宮門口進來的人，想著賀知宴效率還挺快，不過他還餓著，穿著凌亂的衣衫坐在門欄上看著修建小廚房的工人。
工人們全當看不見他，各忙各的。
“陛下？”碧丹也很苦惱，皇上這樣子肯定是餓著了，但是現在不適合去御膳房偷吃的。
“嗯？”林慕安斂眸瞥了眼碧丹。
“是奴婢沒用，將陛下唯一的吃食撒了。”碧丹異常愧疚，她是真的沒想到皇帝會過得這么差。
“沒事，攝政王補償朕了，你無需自責。”林慕安拍拍碧丹的小腿，示意她別愧疚了。
林慕安是坐在門欄上的，碧丹畢恭畢敬地站在一旁，林慕安不想動就這樣拍了拍。
“可是陛下一天未進食，這樣不行。”碧丹很擔心。
“不會有事的，會有人送吃的給朕的。”林慕安盯著門口。
碧丹沒再說話，她覺得陛下那么肯定應該是攝政王答應了給陛下帶吃的來，她也在一旁等著。
林慕安屏蔽了痛覺倒是沒感覺，但他還是覺得不好受，嘴巴里寡淡，身子還沒力氣。
不過一會乾清宮的宮門再次打開了，來了個女子，跟碧丹穿得差不多一樣的衣服，但是長得要比碧丹成熟很多。
碧丹十五六歲，小家碧玉的感覺，來的人看著大些，但是跟那種冷艷御姐似的。
“陛下，屬下銀霜，王爺派來保護您的。”銀霜恭敬地朝林慕安行了一禮。
“我……朕的飯？”林慕安盯著銀霜手中的食盒。
“是的，陛下進去吧，屬下布菜。”銀霜看著坐在門欄上的林慕安，感覺這個皇帝跟傳聞落差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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