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殷切盼，想聽著康王能有個什么樣的說法。
老道身后邊的那幾個弟子，估摸著是道行不夠，也不知道師傅怎么就突然就轉了性子，還把自己放低了？于是也不敢應聲，就眼巴巴的看著——反正也就當聽故事唄。
謝玉海咂摸了一會兒才整出點兒滋味兒來，心里咯噔一下,這聽著可像是有仇啊。
他有時間咂摸，是因為康王摸著胡子思索：“呃，太過久遠，卻不知從何說起啊……”
決明子一時也是無語，他想問，可也不知道從何問起，于是兩個領頭的就這么呆坐了好一會，決明子打起精神來，微微前屈：“門主,貴派即出……碧游宮門下，怎么又稱將門呢？”
康王捋胡子的手微微一頓：“乃是上古之約，太清圣人立人教，自此人間有王朝，然玉虛門下搶了人皇之師的位子，此事……你們有記載吧？”
決明子也開始率他那不幾根的山羊胡：“有的，有仙人廣成子為黃帝之師，傳《自然經》一卷，確實為玉清（門下）道人。
不過也有經典說，廣成子為太上化身。”
康王點了點頭：“與咱無關。彼時約定，太上教化人類使其開悟，玉清道尊闡述大道，使人可以修煉，或為仙神。
大天尊門下便為護法，維護人間穩定，使得萬物萬靈得以安心修道。
那時人皇總攬人間福禍,無論神鬼，皆需聽令,便是因為護國安邦，乃是咱們的職責。
可惜咱們都是炎帝苗裔，后來黃帝爭勝，借助玉虛眾仙之力，打敗了炎帝號稱天下共主，從此人皇成為人帝，不再掌管山川水澤，讓與玉虛眾仙建設道場。
山川水澤那是咱家，欺上門來咱自然不服，于是蚩尤為首，保衛家園，卻又戰敗——因為咱們中不少兄弟不是人形，被人類不信任，人類都跑去拜黃帝了。
后來大天尊建碧游宮，造金螯島，先輩就都去了碧游宮聽大天尊講道，人間的事,只收些徒弟,由其自管,這便是咱們將門了。
再后來又出了好些事兒，咱們也就只守著約定，就負責護國安邦，扶保炎黃正朔，漢家江山，只要文明不滅，祭祀仍在，其余的就都去球。
今次出山，因為有域外磨難降臨，咱們也要搞些資源來修行，你們這些人狗屁倒灶的事，咱是不管的。反正國運正昌，顛覆不得，只在外開疆拓土好了。”
決明子胡子都捋斷了好幾根，思前想后，還是不解：“可中國之地，數次有外族立國，并不見英雄出世啊？”
沒想到康王把眼睛斜過來看他：“嘿，怎么，你們玉清門下帶的路，自己不記著嗎？自己迎來的胡神，引來了外鬼，咱們有什么辦法？
反正打黃帝那會兒就輸了，人皇變了人帝；大禹那會兒輸了，人帝變了人君；夏桀那會兒也輸了，人君變了人王；商紂咱也沒贏啊，人王成了天子。左右玩不過你們玉虛門下，你們有啥計劃，咱們退避三舍，躲著就是。
至于國祚，那不是你們的謀劃贏了么？任你們處置，與俺們何干，輸了認罰，贏家通吃而已，又不是一次兩次，不丟人。”
決明子就像是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一樣，只覺著嘴里發苦，想了想，這話他無從反駁，一是他不通歷史，二來，好像這事真都有過……
也就是后來是有些武人避禍入了道籍，這些人才是義士，慢慢的扭轉了道門的風氣，才有了亂世道士下山的風俗——只是現在看起來，這事兒也不那么單純？
“當然了，你們自己祖宗作的禍，自然是要你們這些兒孫補上，俺們將門被你們攆的傳承都難，哪有人去干活兒？一代出那么十幾個就到頭了，還總被人害死。
壞了俺們的諾言，你們道士不下山，難不成讓和尚去？連衣服都給換了，那還能剩個屁嘞？
現如今咱還有人活著，又不是不干活，這不也得捏著鼻子和你們談生意么？”
康王這話說的，其實有些喪氣，仿佛碧游宮一直在輸似的，決明子聽出點問題來，但是不敢確定，他身后的那幾個，腦子就沒這么靈光，就把肚皮都挺起來，一副勝利者的模樣。
謝玉海看著惱火，但是他盯著的那個人，一直閉眼睛，搖搖晃晃的就那么呆著。
康王注意到了謝玉海的表現，之前他不是還吆喝了一嗓子？康王大致能猜出來，肯定是他想得單純，被人家給坑了——他常年在學校，人際關系比較簡單人情不夠練達，拿人家當朋友，人家未必拿他當回事兒。
區區一個四階超能力者，茅山宗家大業大，自然不必在乎。
多半是和朋友顯擺自家門派實力雄厚，傳承久遠，結果轉頭就被人家請了師長過來要謀求他的功法，甚至于都看不上他，不謀算他，而是直接找到他的師門來要，可以舒適蔑視之極。
謝玉海是老實人啊，哪受得了這個氣？可是他又守著禮，面對一個厚臉皮就是不接茬的人，也是沒由頭發作。
只是看著他這般模樣，康王突然不太想把典籍拿出來給人看了，想了想，他剛才說讓這般道士見識一下本門的實力，可沒答應他讀典的事兒，而且，那骨牌制法不是還沒收呢么？
決明子也注意到了謝玉海，還有康王的目光，不過他并不覺得自己徒弟做的有哪兒錯了——實在是已經習慣了。
既然已經談到了生意，那決明子打蛇隨棍上：“如此，門主多擔待，等見了典籍，骨牌制法定然奉上。”
此番康王卻搖頭了：“再議。骨牌制法，與咱無用，咱要的是骨馬。”
決明子愕然：“剛剛還說定……”
康王虎目一翻：“什么時候？咱一直要的都是骨馬，骨牌制法，你以為咱不會嗎？修仙之術咱不如玉虛，旁門左道之術，你等只是個弟弟！”
決明子兀自不信：“只要馬？”
趙玉海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骨牌門中有人可以做，只是古坦索戈壁并不產亡靈，也不產馬，所以才在你們那邊找人買，不成想引狼入室……還請門主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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