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不必這么看著我。祖母早先就說過出門在外需要謹言慎行。還望妹妹在此事以后能時時將這些謹記在心。”
宋婉坐的端正,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就如二月綠葉冒尖時盛放的迎春花般給人溫暖與生機。
宋青冉又尖又長的指甲死死地掐著自己的虎口。
“姐姐不要以為攀上了昭華郡主這根高枝就高枕無憂了。人啊,不到最后都不知道是誰能贏。”
宋婉不再理會她。
二人同身為宋家女,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宋青冉一人犯錯,影響的是宋家所有待嫁女。
她有心勸誡,既然宋青冉聽不進去,那她也不必再多言。
烈日當空,滿山的黃金葉在璀璨的陽光下金燦燦的,比之純金還要奪目和耀眼。
顧阮手撐著香腮,聽著禮部繁瑣的祝福詞不禁困意襲來。
禮部總是如此。
為了費盡心思地討好舅舅,他們每次都要把草草幾句話就可以表達出來的祝福,費盡筆墨寫個十幾張紙出來。
她素來不愛參與這繁瑣又復雜的事情,如今為了所謂的救贖陸癸的任務還要被迫聽這陳詞濫調。
連帶著瞧著旁邊的陸癸她都不禁生出幾分厭煩。
若不是他,她何須規規矩矩地坐在這里受罪?
陸癸身體坐的筆直,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
顧阮側著身子看著他,嘴里已經開始抱怨起來:
“若不是你,本郡主也不用受這個罪。本郡主被撞得滿身淤青,你倒是毫發無損。”
陸癸垂著頭,左邊是禮部冗長的祝賀詞,右邊是少女喋喋不休的吐槽。
他滿臉疑惑。
這與他何干?
駕馭馬車也不是他,想要參與秋狝也不是他,為何全成了他的過錯?
不過既然郡主說他錯了,那他便是做錯了。
“都是我的錯,讓郡主受苦了。”
顧阮冷笑:“你自己心里有數就好,確實都是你的錯。”
她靠在綁了兩個軟墊的椅背上,恨不得現在就掀桌回府。
一個小小狩獵,竟被禮部辦的如此折騰人,比之祭祀還要復雜。
想到郡主被撞得渾身是傷,陸癸覺得她可能是心下不平衡才來找他麻煩。
那大片大片的淤紫看起來肯定把她疼壞了。
他是賤皮賤肉,從小被虐待習慣了,自然也沒什么感覺。
但郡主金枝玉葉,與他肯定是不能相提并論。
他定下心神,好聲好氣地哄著:“陸某心里有數。都是我害郡主一路顛簸。郡主想怎么罰我都可以。”
顧阮氣頓時就消了就連語氣都軟和了幾分:
“也不全是你的錯。懲罰就罷了,你待會兒狩獵時替我打一只兔子回去養著。記得不要把我的兔子傷到了。”
禮部侍郎高亢嚴肅的聲音如雷貫耳,人人都坐的筆直端正,態度恭敬,唯獨顧阮一會兒吃著東西一會兒靠在椅子上假眠,現下還拉著陸癸毫無顧忌的攀談著。
箴邑坐在高位上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禮部侍郎也全當沒看見。
昭華郡主是皇上放在心尖尖上捧著的小輩,皇上都沒說什么,他們這些臣子自然也不會多嘴。
“可是我不會狩獵。”
陸癸聲音小的可憐,還帶著幾分委屈。
嬌滴滴的模樣像是被土匪霸王硬上弓一般。
顧阮氣的拍了一下桌子。
她看著陸癸,帶著幾分脅迫的意味:
“你在和我說笑呢?你還不會打獵?你,你連那些死士都能對付,你還不會狩獵?本郡主讓你打兔子,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辛辛苦苦為你爬了一趟山,你須得為我把打兔子回來。”
“郡主所求,我定盡力而試。”
“什么盡力不盡力,那是必須!”
系統看不下去了。
“你別欺負他了。人家也不想參加秋狝的,還不是被你逼的。”
“那本郡主是被誰逼的?你給我閉嘴,這沒你的事。”
系統不說話了。
這里她確實理虧。
今日她尊貴的宿主大人受了如此大罪,要一只兔子確實是應該的。
陸癸頂著昭華郡主的凝視,最終還是答應了。
他心里清楚,進了獵場后不少平日里看他不順眼的人肯定不愿意放過這個可以圍攻欺負他的機會。
即使是打到了獵物,也只有被搶走的份。
但既然是昭華郡主所求,他也愿意盡力一試。
待箴邑宣布秋狝開始后,早已坐不住的男兒們牽著馬就進了獵場。
今年秋狝舉辦的盛大不少女眷都踴躍參加,就連箴邑也親自下場。
有了皇上的加入,所有人都興奮激動了。
他們恨不能立馬在皇上面前大展拳腳,通過此次表現能夠一步升天為自己的家族帶來榮耀。
顧阮百無聊賴地坐在位置上吃著從顧府帶過來的甜點,她撐著頭遙遙望著獵場。
獵場的進口處,陸癸被所有人排擠到了最后。
他駕著一匹瘦骨嶙峋的馬兒,落下了別人好幾米遠的距離。
少年清瘦的背影在一眾男兒的對比下顯得更是瘦弱可欺。
一人一馬都這么柔柔弱弱,倒是格外般配。
小五舉著郡主儀仗,替顧阮將陽光擋的嚴嚴實實的。
薇兒給顧阮捶背,在看到陸癸的身影后也不由得懷疑。
“郡主,您覺得陸公子能打到兔子么?陸公子看著那么柔弱的一個男子,怎么可能會狩獵呢?”
“我管他能不能,他若是不能就讓他在顧府門外睡著。”
顧阮滿不在乎地咬了一口桂花芙蓉糕。
這些個殘忍血腥的事情,她才不喜歡湊熱鬧和摻和。
薇兒理所應當地點點頭。
她們郡主要什么都是應當的。
系統:“我的姑奶奶,你是來做任務的,不是來郊游和踏秋的。你只有幾個時辰的壽命了,你也跟著進獵場啊。”
“你讓我進去?本郡主根本都不會騎馬!你這是害我還是幫我?我不去。”
騎馬舞劍顧阮一樣也不會。
爹爹雖是武將,可她卻半分也沒有沿襲父親的才干。
再者說她自幼重病臥床,大家對她的要求便是平平安安地活著便好,也沒必要學這些個東西。
“姑奶奶,我求你了。騎馬你讓你的侍從扶著你就好了。陸癸一個人進了狩獵場那可是要被欺負的很慘的。你不怕他斷胳膊斷腿么?”
顧阮沉思了片刻。
與陸癸相處了這些天,縱使是個阿貓阿狗也有感情的。
她確實不愿看見陸癸受到欺辱和虐待。
“那我讓小五去看著他。有小五在,沒人敢動他半根手指頭。”
“郡主殿下,這必須得您親自去啊。這是您的任務,您不去,獎勵可就沒有了。您還有幾個時辰就要沒命了,再不抓緊著點,我也無力回天。屆時若是您一暴斃,那您讓顧府和陸癸如何是好?您要是不答應,我就一直哭。”
系統開啟電音哭嚎模式。
顧阮被吵得頭痛,直接拍著桌子就站了起來。
薇兒被嚇了一大跳。
她直接跪在地上,誠懇地認錯:
“郡主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是不是奴婢力氣太大了?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不好。”
顧阮皺緊雙眉,語氣格外煩躁:
“不是,你們給我找個小馬駒過來,同我一起進狩獵場。”
系統停止了哭鬧。
寒露和薇兒則瞪大了雙眼,兩人面面相覷,皆是一臉不敢置信。
郡主可是連走兩步都不愿意的人,現下竟然說要去騎馬!
換誰誰不震驚?
懷疑自己聽錯了的寒露,小心翼翼地問:
“郡主,您,您這是要去騎馬狩獵?”
“不可以嗎?快去給我安排。記得要找小馬駒。”
顧阮又坐回了椅子上。
寒露再不問了,掉頭便去了馬房。
小五一臉憨笑:“郡主早該學學這些東西強身健體。郡主莫怕,一會兒奴婢保護您,絕不讓您摔下來。”
顧阮強顏歡笑地點點頭,心里卻把系統罵了一萬遍。
“你哪里是系統。你就是個潑婦!天天只會一哭二鬧三上吊逼我就范。我堂堂箴朝郡主,每日就受你的折磨和逼迫。”
系統得償所愿,連忙賣乖:
“宿主大人別這么說嘛。人家還是很好的。人家幫您續命,讓您多活幾十年,多好啊。您就是騎個馬,救救人而已。舉手之勞的事情,多劃得來。”
顧阮白眼翻上天。
“我要是摔了一次,你就給我閉嘴十天。以后你要是敢再在我耳邊多嘴一句,我就把陸癸趕出顧府一天。”
“是是是。宿主說什么都是對的。那反派算什么東西,您想把他趕出去,就趕出去便是。我哪有不依從的道理。以后我肯定一個多余的字都不說。”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