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姜寧閃躲得快,否則非得濺滿腳的血。
看清是何方妖怪時,真是讓人徹底無語。
它真是訛習慣了,上次滿身傷,這次見面就吐血。
狗子都擺出攻擊架勢了,才發現是自己馬仔作妖,先是嫌棄地后退幾步,嘴里發出低吼怒斥它的無賴行徑。
發完脾氣,嘴里又嗚嗚嗚表示關心。
狗言狗語溝通起來。
藏獒躺在地上,邊咳嗽邊虛弱地朝姜寧搖尾巴,露出柔軟的肚皮。
不過一個多月,威武雄壯的它骨瘦如柴,感覺離咽氣不遠了。
姜寧無語,只得先用消毒劑噴血污,再將藏獒渾身消毒,最后才拖進院子。
一個多月沒回來,兄妹倆負責里面消殺,姜寧則找根繩子將阿笨四肢綁起來。
它的體積跟成年人差不多,喂一顆的量差不多。
姜寧趁著這功夫,到后院去看大灰小白。
霧霾病毒來勢洶洶,她還以為這次回來得替它們收尸,沒想到居然挺過來了,正在聚堆啃著干牧草。
看來,霧霾病毒對家禽的影響比較小,否則狗子不可能康復的這么快。
兔兔們看到姜寧回來,壓根不帶搭理的。
狗子守著難受的阿笨,生怕它的血濺到自己,又怕離得太遠看不清。
姜寧懶得理阿笨,給可樂消毒后上樓。
這一個多月來,除了得病那段時間休息,每天都在連軸轉,鐵打的身體也吃不消。
盡管有了抗體,但跟科研院那些病人重危癥比起來,自己家無疑幸運多了。
輕癥都如此痛苦,重危癥可想而知是何種折磨,而且病毒很容易發生變化,可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大意。
空氣凈化器開啟,從頭到腳用熱水洗干凈,消毒水往換洗的衣服上懟……
不管人還是物,徹底大掃除。
開燈,拿出香味誘人的食物,雞湯,紅燒肘子,海鮮,三人一狗盡情享受起來。
這是自霧霾以來,吃得最愜意的一頓。
吃飽喝足,姜寧穿上防護衣出去看阿笨。
好家伙,果然夠命硬的,還喘氣呢。
被折騰得奄奄一息,不忘朝姜寧搖尾巴,兩只可憐的眼睛哦……
姜寧于心不忍,解開束縛它四肢的繩子,給了盆高熱量的狗糧。
狗東西吃完也不走,龐大而瘦削的身軀窩在院墻角落,水汪汪的眼睛顯得無助,可憐,弱小,以及小心翼翼地討好。
呦呵,它這是打算另投明主了?
“汪!”
可樂趴在天臺的玻璃上,鼓勵著病重的馬仔。
藏獒昂頭,隔空委屈巴巴望著大哥。
姜寧拍額,默默把門關上。
回到二樓,她揉著額頭跟霍翊深商量,“我們帶回來的藥該怎么分?”
哪怕已經將所有的藥匿名捐贈,但顯然還是不夠分的,這只是南方省份而已,霧霾病毒從北方島國一路南下,不,甚至四面八方擴散,可以預見病毒所經過的城市……
是人都有私心,否則她不會跟馬光年拿藥,畢竟染病的人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尤其是久咳不止時,真是生不如死。
她盡量往好的方面好,但心里同時很清楚,底層幸存者沒那么快能拿到藥。
很多人甚至等不到藥。
她手里只有50份,狗東西已經占了個名額。
霍翊深想了想,“病毒比我上次經歷的升級了,很多人從發病到去世甚至僅有短短幾天,哪怕是你想給,或許有些人都不在了。”
姜寧心頭有些沉重,但這就是天災,無常而殘酷的末世。
她拿起對講機挨個聯系,排名不分先后,按距離來選擇。
響了很久,那頭才傳來回應——劇烈的咳嗽,破鑼般嗓子,虛弱無力的聲音,“弟妹,你跟霍兄弟還好吧?”
豆豆在旁邊,有些緊張道:“秦叔叔,小牧哥哥還好嗎?”
“豆豆啊,小牧還行,就是天天念叨著你,他說一定要再見你一面……”
話沒說完,那頭傳來無力而劇烈的咳嗽,“豆豆……”
父子倆都還在喘氣,秦川難受得厲害,但還是給兩人講了這段時間大概發生的事。
小區很多人都感染了,對講機頻道從慌張,吵鬧,哭泣,求藥,到后來的慢慢平靜,現在已經沒人在上面說話了。
每天都有人感染,每天都有人死。
霧霾天氣悶熱無風,從隱隱有尸臭味,到后來的四面八方。
最終還是容家牽的頭,業主們跟著幫忙,個個穿著防護服,沒有的就拿床單或衣服重重裹住自己,將尸體從別墅清理出來,澆上汽油燒掉。
具體死多少沒人清楚,反正每隔兩三天就清理一次,小區業主們輪流著來。
綠頭蒼蠅到處飛,對視覺味覺都是極大沖擊,好些熏的幾天都吃不下東西。
可只得硬著皮頭干,否則非但熏得受不了,還有引發瘟疫或加速病毒蔓延。
秦川自己囤了些藥,加上姜寧給的藥包,父子的病情相對沒那么嚴重,但已經快被折磨到沒命。
他死撐著想照顧兒子,而兒子想見豆豆。
可無論怎么呼叫,隔壁始終沒有任何動靜,仿佛人間蒸發。
每天都在人來,拼命敲50幢的門,或哀求或謾罵,但無一例外都想要活著。
秦川也擔心,但他深知兩人都是有本事的,應該是找人治病去了。
見沒人回應,不甘心的業主想要翻進50幢找藥,好幾次都被42幢的阻止,甚至還打了起來。
42幢的彪悍,出手壓根不講情面,挨打的業主這才死了心。
沒想到明知自己不在,張超他們還會守50幢。
姜寧笑笑,關心著他的病情。
秦川呼吸急促,“今天咳出血絲,感覺心肝脾肺都要吐出來,斷斷續續發燒。”
“放心,你的癥狀離死還遠著。”
在中醫藥科研院不是剖尸就是跟病人打交道,姜寧隔著對講機給他診斷,“吃好睡好,會熬過來的。”
她想了下,又問道:“猴他們怎么樣了?”
秦川怔了下,“猴沒事,但是……”
那邊拖家帶口人多,藥包根本不夠分,有些負擔比輕重的家庭,這幾年吃穿用度都不好,身體自然是垮的,已經沒了好幾個。
有男有女,同時也有小孩。
秦川手里也快沒藥,再難過也改變不了殘酷的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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