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費漢下意識繃緊身體,腦中飛閃過許多念頭,他暗自握住腰間藥袋,卻發現駱璇儀沒有動手的跡象。
他一時摸不清駱璇儀的想法,只見駱璇儀露出笑容,聲音甚至帶著輕快道:“你想要毒我?”
費漢一驚,剛要搖頭,忽然睜大了眼。他眼睜睜看著桃樹下的駱璇儀竟然皮肉翻起散開,化作一團黑霧如云壓在桃花林上。
陣陣死氣森冷,林中莫名瑟瑟抖動,費漢只覺得魂魄仿佛都要被頭頂黑霧吸出,幾乎不能自控的抬起頭仰望。
她絕不是人,也非鬼魅。毒根本無法傷她分毫。
黑霧降下來,迅速的織成一張蒼白的面容鑲在黑霧中,下垂的彎月眼似乎帶著悲憫俯視著他。
“你殺不了我。”
她散開面容,黑霧籠罩著費漢,那冷寂的聲音時遠時近,似乎在他腦中回蕩。
“善心是臧爻宗悲煉真君鍛造,你將絮目封存于善心后交給我,便是將善心遺失,將黑木宗與于國公暗通臧爻宗的證據遺失。”
“我,我便說善心無法捕捉絮目,已然損壞了……”費漢越說聲音越低,他也明白這種話不可能糊弄到兩個老狐貍。
駱璇儀平淡的敲碎他的幻想:“這種話,連你自己都不會信。”
“既然有善心泄露的隱患,他們會怎么做呢?”
“要是我,我會將你殺了,將一切都歸咎到你的頭上。”
耳旁的聲音細細如囈語,卻不折不扣鉆入費漢的腦中,不斷回蕩。
“你費漢野心勃勃,察覺到半天獸絮目的蹤跡,卻不上報六大盟,想要據為己有。”
“你勾結臧爻宗,不知以什么條件換取了魔宗的法器。必然是獻上鼓戶鎮鎮民的全部性命吧?”
“只可惜費瞳長老晚了一步,沒能救下鼓戶鎮鎮民。半天獸絮目也消失無蹤。”
“為了安慰鎮民在天之靈,費瞳長老大義滅親,實乃六大盟君子典范啊。”
“于國公與費瞳什么事也不會有,說不定他們還能找到我這里,跟我搶一搶這絮目。但你呢?”
她的聲音不是囈語,而是預告。
“你必死無疑。”
費漢頹然放開手中藥袋,心中僥幸全都煙消云散。他心知駱璇儀說的絲毫無錯,費瞳會保他的可能性等同于零,將這件事交給他辦,本就是方便棄卒保車。
只是他一直不愿意思考后面的事,他一心只想先從駱璇儀手上活下來罷了。而這也幾乎不可能了——自己已經看見駱璇儀的真實面目,哪怕真的獻上絮目恐怕也活不下來。
前有虎后有狼,費漢自知已無退路可言。
既然如此,那不如豁出一條命去!
費漢猛地撲地拜倒,大喊:“我愿效忠于您!請您救我!”
他才不想要卷入什么紛爭,但是既然已經卷入其中,他只會站在有生機的那一方。
費漢知道,自己在費瞳與于國公手中只有一個死字,但他對于駱璇儀必然是有價值的,否則駱璇儀不會對他說這些話。
黑霧簌簌抽離,再次凝聚在一起化為人形。駱璇儀站在費漢面前,費漢卻不敢抬頭看她面色。哪怕心知她要利用自己,費漢卻不能徹底摸清駱璇儀的心思。
過了許久,或者其實才一瞬,費漢終于聽見駱璇儀的聲音:“你抬起頭。”
費漢小心地抬頭,只覺得一陣微涼的風吹到他面上,眼中映出一片藍光。
駱璇儀伸出左掌,掌心飄著一朵藍焰。小小藍焰如一朵半開的藍蓮花,搖曳著散發出冷光。
“這是……什么?”費漢茫然地看著藍焰。
駱璇儀聲音幽幽聽不出想法:“你不是說要效忠于我么?”
“吞下它。”
費漢的臉龐被藍焰映照得一臉蒼藍,汗水從額上淌下,他卻不敢再像先前那般隨意的拭去。
桃花林中寂靜下來。一時間,費漢幾乎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他雙眼死死盯著藍焰,心中千回百轉。但不管他如何想,這朵藍焰也在他面前燃燒、搖曳,仿佛是有生命的生靈一般,帶起陣陣呼吸樣的微風,吹進他不知不覺顫抖張開的口中。
真的要這么做嗎?跟魔修做交易,真的有好下場嗎?會不會這魔修只是想愚弄我,吞下火焰我就死了?
藍焰緩緩飄起飛近,冷冷的藍色火焰幾乎舔舐在費漢干裂的唇上,帶起他滿身戰栗。
費漢手心具是汗水,鬼使神差,他的眼神向上望見了駱璇儀的臉。
駱璇儀低著頭,她細碎凌亂的發絲也垂下來,將她的臉龐籠在黑暗中,只有那雙灰亮的豎瞳發著光,像兩彎銀月。
毫無感情的冰冷眼神,但在這時候,卻令人安心——她不是玩弄人的性命取樂的人。
一切在她眼里,只是利益。
費漢閉上眼,將火焰張口吞下。
從惑仆中分出的藍焰發出只有駱璇儀能夠聽到的愉悅叫聲,火焰沒有灼燒費漢的身體,而是直直往下,沉入丹田之中。
藍光懸掛于費漢的筑基之上,悄無聲息吞吐呼吸著,噴灑出無數飄游不定的殘魂,附著在他身體臟腑各處。
只要駱璇儀下令灼燒,費漢的軀體一瞬間便會被惑仆的火焰從內而外燒毀污染,化為駱璇儀的次生鬼仆。
感覺到體內沒有一絲異樣,更沒有痛感。費漢睜開眼猛地大口呼吸,手剛要抬起擦拭面上汗水,才發覺他的手指顫抖得僵住了。
他還活著。還活著。
駱璇儀綻開笑臉,原本陰沉冰冷的面孔,立即被彎月下垂的眼角融化。
“這火焰聽從我的命令,能夠察覺你的一切動向。”
“只要你不生出違抗我的心思,它便不會燃燒。甚至必要時,你便求助于火焰,它會焚盡你的敵人。”
費漢恭敬拜服于地。
“我費漢,永世追隨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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