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電話繼續傳出單志朋的聲音。
“行了，通知已經給你送到，等他回去之后你可得好好教育一下，你也該反省一下自己，別讓孩子染上這壞習慣，偷東西是犯法的知道嗎？”
“好的好的，等他回來之后我一定好好教育他一頓，爭取改過自新。”
“嗯，沒什么事就掛了。”
“嘟！嘟嘟——”
收起電話，姜義春一改之前的尷尬，神情變得憤憤不平起來。
他奶奶的，這守瓜的狗東西！
他瘋了吧！是不是不想混了，啊？！
居然敢報警把他孫子給抓進去，害得小波被警方拘留五天！
他奶奶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么簡單的道理，他們難道不懂？
看來這地里的西瓜，他們是不想要了啊。
下次還得去偷，不僅要偷，還得狠狠地偷，偷光他們！
姜義春惡狠狠地想著，開始緩慢地在院子里活動筋骨，為今晚的行動做準備。
臨近中午的時候，三個年輕人結伴上門，走進了院子里。
這三個人，自然是昨晚的姜浩賢、姜興成和姜可新。
姜浩賢進門就喊道：“小波，小波！”
看見姜義春坐在院子里，又開口問道：“爺爺，小波昨晚上回來了嗎？”
活了一大把年紀，姜義春立馬抓住了話中的重點。
吹胡子瞪眼問道：“昨晚？昨晚小波去偷隔壁村的西瓜，是不是跟你們三個一起去的？”
“是啊，小波他昨晚不會沒回來吧？”姜興成小心翼翼問道。
“回來？他現在在派出所呆著呢，被警察給扣住了！”
說完，姜義春板著臉呵斥道：“你們三個怎么回事，怎么一起去的就我家小波給抓住了，你們是不是故意的？啊！”
“沒有沒有，我們是好兄弟，怎么可能會故意坑兄弟呢。”
姜浩賢趕忙擺手，解釋道：“昨晚偷西瓜的時候被發現，我們四個就一起跑路了，誰知道小波居然還舍不得丟下西瓜，他帶著西瓜又跑不快，你說是吧？”
“等到我們發現他落后的時候，回頭一看，他雖然扔掉了西瓜，但是失誤摔了一跤就被追上了。”
“這種情況我們也不敢回去救啊，回去萬一打起來再被扣下幾個，那不是回去送嗎？”
“昨晚上守夜的是韓家那兒子，他長得有多高多壯您又不是不清楚，我們幾個合起來估計都打不過他。”
說到這里，姜浩賢臉上露出些許懼色，跟著的兩位小伙伴也沒敢吱聲。
大家一起去偷西瓜的，結果他們三個回來了，小波沒回來，這事確實是他們理虧。
姜義春破開大罵道：“瞧你們那慫樣，他長得高壯又怎么了，他敢打你們嗎？打人那是犯法的！”
聽到這話，三人面面相覷。
打人雖然犯法，但是偷西瓜也是犯法的啊。
不過這話他們只能在心里想想，沒敢說出口。
姜義春繼續道：“他要是敢動手，你們就往地上一躺，到時候就可以狠狠地訛他一筆，這都是我年輕時候積累下來的經驗，現在教給你們，好好記著。”
“對了，給你們個戴罪立功的機會，我今晚打算去他地里偷他幾十個西瓜，你們敢不敢跟我一起去？”
話問出口后，姜義春蔑視地瞥著他們，一臉譏諷之色。
三人都是少年心氣，哪里經得起這般激將。
更何況昨晚被追得落荒而逃，作為年輕人，要說沒有幾分怨恨是不可能的。
而且兄弟還被搞了，姜義春還說戴罪立功，就當回去報仇了。
于是姜浩賢大聲回答道：“這有什么不敢的，偷個瓜而已，我們還能害怕還是咋的！”
“沒錯，還有老頭子你帶頭，那肯定是滿載而歸，我肯定敢去！”
隨著姜興成的附和，姜可新趕忙跟上道：“我也敢，要去一起去，怕個錘子！”
聞言，姜義春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大手摸著胡須，笑道：“還算可以，都不是孬種。”
“你們昨晚去偷西瓜，是幾點開始行動的？”
姜可新立馬回道：“昨晚半夜一點我們就過去了，才摸了幾個西瓜，那狗東西聽到聲音就追過來，他那時候應該還沒睡著。”
想了想，姜義春開口道：“那我們今晚半夜四點再過去，我就不信那時候他還沒睡著。”
“好，我們聽你的。”
看了看三人，姜義春繼續道：“為了行動方便，吃過晚飯后你們就來我家吧，我們早點休息，半夜起來再行動。”
“好，就這么定了，吃完飯咱們就集結！”
“干了，今晚偷他奶奶個腿的！”
“我就不信邪了，他還能守一夜不睡覺不成。”
……
凌晨四點。
一輛電動三輪車悄悄啟動，停到距離西瓜地很遠的公路上。
四個人影從上面走下來，鬼鬼祟祟朝目的地走去。
臨出發錢前，姜義春還不忘叮囑道：“到時候要是被發現，丟了西瓜就跑，千萬不要給逮著了。”
姜浩賢、姜興成和姜可新很是無語，點點頭作出了回應。
好像抱著西瓜跑被抓的，貌似是他們爺倆吧？
只能說不愧是一家人，都在同一個地方犯了思想上的錯誤……
田間靜悄悄的，只有各種蟲鳴。
借著月色，四個人偷偷摸摸來到西瓜地里，開始辛勤的勞作。
守瓜的韓家武玩了半晚上的手機，早在三點多的時候再也頂不住困意，睡了過去。
但是地里時不時發出的聲響，還是驚動了敏感的他，有人偷瓜！
這個在腦中產生的那一刻，他瞬間驚醒坐起來，朝地里看了過去。
月色朦朧，眼睛早已習慣黑夜的他，清楚看到了幾個在遠處忙碌的身影。
“操你媽的還來！”
韓家武暗罵一聲，抬腿便沖了過去。
這邊的動靜很快就驚動了偷瓜四人組，姜義春開口指揮道：“這狗東西發現了，快跑！”
話音未落，姜浩賢、姜興成和姜可新同時作出了明智的選擇——丟瓜潛逃。
年邁的姜義春怎么可能跑得過年輕小伙子，很快就被眾人甩下。
身后，韓家武的大喝在廣闊的田間不絕于耳。
“偷瓜賊，你他娘的給我站住！”
韓家武從田的這一頭跑到另一頭時，眾人早已消失在甘蔗地的拐角處，失去了蹤影。
慶幸的是，這次安裝監控設備的位置很好，應該能拍到這群深夜偷瓜的狗東西。
這般想著，韓家武也不追了，明天再看看監控報警吧。
他乘著夜色收拾了下田間散落的西瓜，數了數，數量高達四十六個。
還發現了兩個已經被摔裂的，淦！
看看手機，凌晨四點多，就快天亮了。
睡也不成睡了，又是含淚吃瓜等天明的一夜。
另一邊，姜義春被三個年輕小伙輕松甩下，嚇得魂都快飛出來了。
這群兔崽子跑那么快干什么，就不知道等等老人家嗎！
姜義春暗罵一句，神色緊張又心生惶恐。
三名年輕小伙腳下像生了風似的，一溜煙兒就看不見人影。
他們都這么快了，身后那壯小伙的速度可想而知，他不跑快點肯定要被追上了啊！
雙臂一前一后瘋狂擺動，雙腳越邁越快，仿佛死神就在身后索命一樣。
恍恍惚惚中，姜義春仿佛聽到了腳步聲就跟在身后。
他猛然回頭一看，沒人在追！
心底還沒來得及松一口氣，腳下踢到了什么東西，一下子摔倒在地。
頭部恰到好處地重重砸在一塊石頭上，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
田間的公路邊。
姜浩賢、姜興成和姜可新發了瘋似，迅速跑回電動三輪車上。
姜浩賢將鑰匙插入鎖孔擰開，車輛已通電，只待人到齊便將手把擰死，迅速逃離現場。
然而三人等了十幾秒，遠處的田間靜悄悄的，沒有人追上來，也沒有一絲聲響。
姜老頭子沒有蹤影，遠處也沒有二人的爭執聲。
不對勁！
上次姜先波被抓的時候，起碼還能聽到隱隱約約的爭吵對峙聲。
怎么這一次卻是靜悄悄的，什么聲音都沒有，只有田間的蛙叫蟲鳴傳來。
不應該啊！
姜興成擔憂地開口道：“小波的爺爺怎么還沒出來啊，不會是被抓住了吧？”
“被抓住了應該也有聲音啊？上次小波被抓還有爭吵聲，這次怎么一點聲響都沒聽見？”姜可新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姜浩賢試探性地問道：“要不，咱們悄悄回去看看？”
提議一出，三人相互看了一眼。
姜興成點點頭道：“那回去看看吧，遠遠看一下，要是發現不對勁就趕緊跑回來。”
“我看行。”
“大家走路輕一些，別發出太大的聲音，就慢慢走回去看看。”姜浩賢開口道。
“知道。”
商量好之后，三人慢吞吞地往西瓜地那邊挪動著。
從公路邊距離西瓜地，還隔著幾十個玉米地和甘蔗地，拐處很多。
突然間，一個轉角，眼尖的姜可新發現遠處地上有一個黑色的影子，看起來好像是一個人。
他心一緊，伸出手碰了碰兩位小伙伴，指向那個黑影。
壓低嗓子，聲若蚊蠅：“你們看，那邊地上有個黑影，那像不像一個人？”
姜可新得到提醒，定睛一看，心頭大震。
“我們不會是遇見了什么臟東西吧？”
三人說著也沒停下腳步，隨著距離拉近，姜浩賢已經看清了那身衣服。
爆粗口道：“臟你個頭啊，那是老頭子趴地上了，趕緊過去看看。”
他們走上前去，蹲下身抓住姜義春的手，體溫尚在，血還未冷。
“爺爺你沒事吧？”“老頭子你快起來啊。”
三人搭把手，將其翻了個身，頓時見到了永生難忘的場景。
姜義春臉色驚恐，仿佛是見了鬼一般。
他的臉色蒼白，上面沾滿鮮血，從眉心處流下，兩只眼睛瞪得跟個銅鈴一樣。
看見這畫面，三人下意識就松開手。
面帶恐懼和后怕，慌亂地退后兩步，差點沒嚇得扭頭就跑。
幾個年輕小伙子哪里見過這幅場景啊，只感覺褲襠里有暖流經過，情不自禁地尿了出來，下面頓時涼颼颼的。
“小、小波爺爺怎么了、了，該不會是死了吧？”姜可新害怕地問道。
姜浩賢和姜興成齊齊咽了把口水，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話中帶著顫音，齊齊開口道：“不、不知道啊。”
“現在怎么辦，要不叫救護車吧？”
“對對對，趕緊叫救護車。”
三人趕緊撥打完急救電話，又互相看了看。
“要不要報警啊？”
“當然要啊，老頭子出了事，這肯定要有人負責的。”
“對對對，中午的時候老頭子不是說了，要是動手就躺地上訛他一把，這都是經驗。”
“沒錯，說不定就是那守瓜的狗東西推倒老頭子的。”
“可看這情況，這也不像裝的啊……”
“廢話，都流那么血了還用裝，受傷肯定是真的，可別死了，要不然那人攤上大事了！”
“……”
在緊緊張張地討論，撥打了報警電話。
“喂，警察叔叔莪要報警，那個守瓜的狗東西把小波爺爺給推倒了，現在躺在地上，滿臉都是血。”
電話那頭，接電話的還是值夜班的單志朋警官。
作為一名優秀的警察，很快就從話語中提取到了有用的信息。
迅速反問道：“守瓜的？是不是西興村韓家那個西瓜地？”
“對對對就是這，警察叔叔你們快點來。”
“你們是在哪個位置？”
“我們在……”
打完報警電話，三人誰都沒有注意到，在地上躺著的姜義春面色愈發蒼白。
心臟早已停止跳動，鼻尖也沒了呼吸。
三人都沒有去扶他起來的意思，也很默契地沒提這茬。
甚至齊齊別過臉不去看他，實在是那張臉太嚇人了。
過了幾分鐘，救護車和警車是一起到的。
“我們在這邊，快來！”
三人聽到遠處的車聲，立馬齊齊高聲大喊示意。
醫生和警察來到姜義春躺著的地方時，神色極其緊張。
不管那三人的吵鬧聲，齊齊圍了上去。
經過一番搶救心肺復蘇，醫生滿頭大汗站起來宣布道：“死了，救不活了。”
一旁看熱鬧的姜浩賢、姜興成和姜可新，聽到這話，臉色齊刷刷地，全員慘白！
單志朋轉過聲，用滲人的目光緊緊盯向三人，厲聲質問道：“這是怎么一回事，你們給我老實說！”
聽說人已死，三人早已嚇得渾身發抖，哆哆嗦嗦的，說不出一句話。
許久，姜浩賢哭著喊道：“警察叔叔，一定是那守瓜的狗東西把爺爺推倒了，他是殺人兇手。”
“沒錯，我們今晚偷瓜被他追，我們三人都跑得很快，小波爺爺肯定是他追上推倒的！”姜興成附和道。
“嗯對對對……”姜可新瘋狂點頭，撇清關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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