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飛陽一大早就獨自一人坐上了去京都的火車。

  本來這次專訪,他完全可以不親自到場,

  人家尊重他的意見,可以現場,也可以電話,

  原本,他想電話就行。

  后來,還是決定去京都一趟。

  一來,可以多認識一些人,增加一些人脈。

  二來,他還有一個不足以為外人道的原因。

  他要去看心理醫生。

  第一天,先去參加了一些活動,也會見一下老編輯熟人朋友。

  第二天天不亮就起床,收拾完趕到醫院去掛號排隊。

  去的時候,還沒有到上班時間,但排隊的隊伍已經很長很長。

  丁飛陽看著那長長的隊伍,心下覺得不妙,

  這能排上嗎?

  他這次來,還是奔著那個心理專家的號,

  那個老大夫,水平高,態度好。

  排隊太長了,

  已經有工作人員在疏導,在勸告后來的病人,

  “換一個大夫掛號吧,或者明天再來吧,今天大概率是掛不上號了。”

  架不住勸說,看來,確實沒有希望了,他離開了排隊的隊伍,

  心里一陣失落,

  已經來得夠早了,

  怎么,那些人還來得比他早那么多。

  難道半夜就來排隊不成?

  他心情有點低落,腳步不由自主地放慢,

  神情看起來就有點喪。

  一出醫院門口,就被人盯上了,

  “同志,是不是沒有掛上號啊?

  外地來的吧?”

  丁飛陽扭頭一看,一個熱情的男人,

  操著一口流行的京腔。

  他心下明白了。

  這是遇到了黃牛了。

  素聞京都一些大醫院有黃牛,他之前來那么多次,倒沒有遇到過,

  沒想到這次遇到了。

  但作為一個正直的醫生,他并愿意不助長這不正之風。

  他搖搖頭,

  沒理他,就要走。

  黃牛卻看準他了,其實黃牛早就觀察到他,

  “我可以幫掛**主任的號,明天后天都行,只需加收十塊錢,

  十塊錢,不多,

  你辛苦從外省來,不就為了看醫生嗎,

  否則,又是白白跑回去。

  你算一下就知道劃算不了。

  絕對良心價,我也是要半夜起床幫你排出來的。”

  丁飛陽想到,靠自己排也許明天也排不到,心下活動了,

  但又對這種黃牛深惡痛絕。

  扭頭待走,

  只見路邊一輛轎車處走過來一個女人,遠遠地對她招手,

  丁飛陽心下疑惑,這是誰,在這個地方也能碰到熟人,

  他真想逃開,畢竟,看心理醫生的事,在大多數的人眼里,

  是一件極具隱私,

  甚至有些羞恥的事。

  但對方越來越近了,直接走到他的面前,還喊出了他的名字。

  他不能假裝沒有聽見。

  他扭頭看過去,

  是宋秋風,還有柳小青的親姐妹,

  宋秋風的兒媳婦,林臘梅。

  丁飛陽腦子里迅速地旋轉著,怎么解釋自己出現在此地的原因。

  “宋阿姨,您好,我來找一個朋友,

  沒什么事,

  就是好久不見了,

  來看看他。”

  說完丁飛陽馬上意識到自己錯了,

  人家只是打個招呼,還沒有問他呢,

  他就這么解釋一大串,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為了轉移尷尬,丁飛陽馬上問,

  “阿姨,你們也要來這個醫院嗎?”

  說完,丁飛陽真恨不得把嘴巴糊住。

  這是問的什么話。

  讓人家怎么想?

  好像是懷疑人家什么人得了精神方面的問題似的。

  宋秋風銳利的目光,看著丁飛陽,

  眉心不經意地微皺了起來,

  這個丁飛陽怎么這么的慌慌張張,

  說話前言不搭后語的。

  之前的丁飛陽不是這樣的啊。

  否則,他也配不上謝燕秋那樣優秀的姑娘不是。

  到底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她自然波瀾不驚,

  “一個老部下,在這里住院,我來看看。”

  林臘梅沒有說話,只是禮貌地對丁飛陽點點頭。

  丁飛陽恨不得趕緊逃離她的視線,

  “阿姨,那您忙。”

  宋秋風也沒再說什么,道別后就帶著林臘梅進去了。

  “媽,那個丁飛陽,怎么那樣?”

  林臘梅心里藏不住話,一邊走一邊和宋秋風說著。

  宋秋風面不改色,

  “怎么樣了?沒怎么樣,他是醫生,醫院里有朋友很正常,來見朋友唄。”

  林臘梅聽出,宋秋風對她的話心生不悅,不敢再多說話。

  丁飛陽像逃跑似的匆匆打了一輛車,直奔旅館,

  這一次,他還沒有去柳小青家,

  回到旅館,躺在床上,方才覺得心“撲通撲通”地跳。

  一個人在旅館里待了許久,他有點坐立不安。

  沒有心理醫生的開導,他感覺靠自己很難跨越這個門檻,就像當初那次一樣。

  當初,無論他心里怎么愿意接受謝燕秋,到了關鍵時刻,

  總覺得謝燕春就橫在兩個人的中間一樣。

  心理醫生真不是白拿錢的,尤其是這種專家級別的。

  但是,明天萬一再掛不到號,總不能在一直在待在京都,

  他思量了許久,看看表,醫院的門診都快下班了。

  想必宋秋風應該已經早已離開醫院,

  他又一次走出旅館,攬了一輛車去了醫院門口。

  他妥協了,

  他向“不正之風”低頭了。

  果然,那個黃牛還在,

  黃牛有著敏感的目光,當他再次看到丁飛出現的時候,并沒有因為之前拒絕過他,而放棄。

  他迅速地靠上來,

  “怎么樣同志,想通了吧,

  你在京都多待一天就是一天的開銷,還未必能掛上號,

  我這,童叟無欺,明碼實價,現在下單還不晚。”

  他沒有再說什么,和黃牛約定了第二天在門口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宋秋風回到家里,越想越覺得丁飛陽行為有點怪異,

  想打電話給謝燕秋,

  但是,說什么呢,說這些捕風捉影的懷疑?

  未免也太八卦了。

  但是當成沒有這回事,她又做不到。

  認識這么久,在宋秋風心里,

  謝燕秋不僅僅是一個值得欣賞的后輩,

  更像是一個自家的晚輩一樣,讓她心里疼惜。

  ……

  當電話鈴聲響起的時候,謝燕秋剛剛掛完丁飛陽的電話。

  謝燕秋接起電話,本能地以為是還是丁飛陽,也許還有什么話沒有說完,

  “飛陽,怎么了?還有話要說?”

  “燕秋,是我。”

  謝燕秋下意識了看一下表,都快十二點了,

  宋秋風打電話來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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