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辰并未帶一兵一卒。
來到馬府門口時,馬家大院已經被憤怒的士兵圍得水泄不通。
見總兵來了,眾人紛紛讓開了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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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衣著華麗之人傲然提刀站在門口。
都不用猜,這便是馬炯了。
馬炯年紀也不算小了,卻帶著幾分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囂張勁。
即便他打死了士兵,即便自家被一群人張弓拔弩團團圍住。
唐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知道來者是新任寧遠總兵唐辰,馬炯也并不將他放在眼里。
他敢這般自恃,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馬家,世代都是遼東的重臣。
做為遼東馬家的開山之人,馬芳歷仕嘉靖、隆慶、萬歷三朝,在與韃靼作戰中屢立功勛,歷任宣府總兵、都指揮僉事、左都督等職,戰功卓著,威名震邊陲,為一時將帥冠,當時有“勇不過馬芳”之說。
其子馬林,也就是馬炯的老爺子,官至遼東總兵官,后于開原戰死,贈都督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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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炯的兩個哥哥,馬燃、馬熠,都在薩爾滸之戰中戰死。
馬炯也憑著馬家的威名,以前干過湖廣總兵官。
地上躺著的,是一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士兵。
唐辰掩埋悲憤,藏下淚水,俯下身輕輕的為他合上雙眼。
“咱們寧遠將士,為了守衛家園,哪個不是拋妻棄子,將命奉獻給了這片土地,活下來的,哪一個不是從鬼門關走過幾回,在韃子刀下撿條命回來的,只是沒想到啊,你今天沒死在沙場,沒死在韃子的刀下,卻死在了寧遠城里,死在自己人的刀下。”
這番話聽得周圍的將士無不悲傷。
說罷,唐辰抬起頭看著馬炯,“馬炯,你算是寧遠百姓的自己人嗎?”
本以為他會上來吆五喝六,馬炯被他問得猝不及防,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唐辰忿忿說道:“國難當頭,為了對抗韃子,寧遠全民皆兵,你馬家有錢有人,卻既不出錢,也不出力,還砸了袁督師的祠堂,殺我寧遠士兵,這般行徑,可謂是通敵。”
傅海山鼻青臉腫,臉上血肉模糊,此時在旁邊也忍著痛高聲道:“不錯,馬炯,你這般做,與通敵無異,韃子究竟給了你什么好處?”
馬炯呸了一聲:“傅老兒,我通不通敵,你不清楚嗎?”
傅海山罵道:“馬小兒,本來你馬家跟吳家交情不淺,我今日前來只不過是討要個道理,你卻吩咐手下對我寧遠將士直接動手,這不是通敵是什么?”
馬府前至少圍了好幾百號士兵,紛紛高呼道:“通敵者決不可饒恕,殺人償命!”
馬炯見狀,往后縮了縮,身旁家兵舉著刀,團團護住他。
唐辰走上前高聲說道:“公然在寧遠城內跟官軍對著干,馬炯,你膽子不小,看來是仗著韃子的靠山,有恃無恐了。”
馬炯辯解道:“只不過沖突中死了個人,何來通敵一說。”
“只不過死了個人?”唐辰哼了一聲:“現在是戰時,戰時殺我將士,便是通敵,馬炯,即便到了御前,你也難辭其咎,更何況我身為寧遠總兵,有權就地處置買過通敵之賊。”
“你想干什么?”馬炯看著一群士兵群情激昂,弱弱的問了一句。
“你殺了人,還問我想干什么,我問你,今日之事,你打算如何給寧遠百姓將士交待?”
看唐辰來勢洶洶的樣子,馬炯心想這小子若是來真的,或許真會給自己安一個通敵的罪名抓起來。
而且現在被唐辰一挑唆,引起了公憤,寧遠官軍那么多,單靠自己這幾百人是抵擋不了的。
馬炯本是接到吳三桂的密函,挑起事端,殺殺唐辰銳氣,讓他在寧遠立不下腳跟。
到時候,吳三桂再參唐辰一本,說他在寧遠挑事,得罪功臣之后。
沒想到手下人下手沒輕沒重,將官軍給打死了。
“大不了……大不了我賠錢。”
本來按照常理,若不想得罪馬家,唐辰應該先問是誰殺的人,再讓馬炯交出兇手,一命抵一命。
但唐辰也是本著鬧事來的,聽他說賠錢,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你以為我寧遠將士出生入死,他們的命是用錢能買的?”
“那你想怎樣?”馬炯問到。
唐辰正色道:“首先,將兇手交出來,其次,再賠錢,要不然,我今日便將你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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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炯想都沒想,“可以,這件事就這么過去了嗎?”
“先交出兇手。”
馬炯朝手下使了個眼色,幾人推了一個替死鬼出來。
唐辰看了一眼傅海山,“傅大人,這殺人兇手就交給你了。”
傅海山正一肚子的火,馬上命人將兇手拿下。
“賠錢!”唐辰又沖馬炯說到。
馬家有的是錢,對于馬炯來說,事情辦砸了,能花點錢將這事情了結過去,以后再想辦法對付唐辰也不遲。
“賠多少?”馬炯問到。
“三百萬兩!”
“多少?”馬炯張大了嘴巴。
“你馬家身為大明之人,所穿所用,無不是大明賜給你們的,你既不出錢也不出力,我等將士既然賣命守住寧遠,這些錢是你該出的,要么,你就帶著你這群家兵跟我們上戰場殺敵。”
“唐辰,你以為我的銀子是大風刮來的?你別欺人太甚!”
“沒有嗎?今日若是不能為我死去的軍士逃回公道,我等便是將你這府邸砸了,也合情合理。”
“行,我賠!”馬炯服軟,喃喃念著:“三百萬兩……三百萬兩。”
“趕緊拿錢!”唐辰一聲厲呵。
馬家在遼東經營多年,并不是拿不出這三百萬兩,只不過一次被唐辰給掏空了,馬炯多少有些不甘。
命人取來了一箱一箱的銀子,趁著人多,唐辰命全部搬回去。
原本是想挑事治治唐辰的,不想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馬炯欲哭無淚。
得了這么一大筆錢,唐辰還是不敢全部用在寧遠的。
回到府中,當即寫了一份折子,將事情的情況細細寫上,派出一隊精銳之人,火速押送了一百萬兩銀子,連同那份折子,一起送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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