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昌道，昌城
在前線被官軍擊潰的黃衫軍已經全部退守進昌城，沿途所有小城都放棄了，現在半個九昌道已經被官軍占領。
被追殺一路的黃衫軍逃進昌城時只剩了不到兩萬人，再加上一直留在城里的守軍，現在吳志勇的手里僅剩下三萬左右的兵力。
這三萬人里還摻雜著很多傷兵、潰敗、老弱，戰斗力估計連之前的一半都比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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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大戰下來，黃衫軍的損失比事先預想的要大得多，問題就出在獨孤楠的領兵偷襲以及第五心柔用兵的果斷。
直接集結優勢兵力圍殲，不給你任何機會。
那面繡著吳字的王旗依舊矗立在昌城的城頭，但這面王旗早就破碎不堪，滿是血跡。
“這邊，弓弩都搬到這里。”
“那里再加十個人，小心敵軍的冷箭！”
……
城頭上的守軍腳步匆匆、神色緊繃，抬著各種各樣的軍資走來走去，一副大戰來臨前的樣子。
他們一撤入城中就立馬開始加固城防工事，因為第五心柔的官軍尾隨他們而至，將昌城圍了個水泄不通。
吳志勇獨自一人站在城頭上，看向城外默然不語。
夜空有些安靜，但是城外官軍大營的火光卻連成了一條長龍，將整座昌城攘括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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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吳志勇的初步估計，圍城的官軍最起碼有七八萬之眾，靠著他手下的兩三萬殘兵敗將，絕無突圍的可能。
這漫山遍野的火光給了城中守卒莫大的壓力，軍心已然有些不穩，要不是吳志勇堅持每天巡視軍營，出現在大家的面前安定人心，怕是不等官軍發起攻城，這黃衫軍就得潰散了。
但第五心柔僅僅只是圍城了七八天，并沒有其他舉動，想來應該是在等攻城的軍械從后方運過來。
“大王，城中的余糧已經清點完畢，頂多夠城中的士卒堅持一個月，若是不夠，就只能從老百姓的家中……”一名副將走進吳志勇的身側躬身說道。
“就算是殺戰馬，也絕不能搶老百姓的糧食吃！”吳志勇冷著臉說道：“我們是義軍，不是土匪！”
一直以來吳志勇他們手下的軍紀都還算嚴明，比起黃稷的兵馬那可好上太多了。
“諾~”
副將嘴角有些苦澀的應喝了一聲，但如果真有一天全軍上下都餓著肚子，沒有吃的，怕是那時候軍令已經不管用了。
吳志勇沉默了許久，才輕聲問道：“懷江道和泰安道方向有消息了嗎？”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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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將默默的搖了搖頭：“官軍將所有出城的路都封死了，外界的一切消息都被他們隔絕，咱們的斥候根本出不去。”
吳志勇眼神一暗，沒有說話，心情有些壓抑。
副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說道：“大王，按照戰前的部署，此時秦將軍應該拿下泰州城了才對，可城外的官軍一直在圍城，只怕~”
副將話中的隱意不言而喻，如果秦小天打贏了，官軍此時應該會倉皇后撤，但現在官軍大張旗鼓的圍而不攻，顯然是有恃無恐，只怕秦小天那里是兇多吉少。
“擾亂軍心的話就不用說了。”
吳志勇平靜的說道：“不管其他地方是勝是敗，只要本王活著，就不會讓官軍邁過昌城一步！
告訴全軍將士，務必奮勇殺敵，我們還有贏得機會！”
“諾！”
副將緩緩退去，而吳志勇依舊舉目望向城外，那連天的火光正吐露著屬于它的獠牙。
秦小天那里這么久都沒消息，吳志勇也猜到了點什么，但他絕不會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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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三弟啊~”
輕輕的呢喃飄散在夜風之中。
……
此時此刻，遠在懷城的凌宮同樣駐足城頭，夜風輕輕的吹動著他的衣袍。
只不過懷城的情況要比昌城好一些，城外沒有官兵圍城。城門口的斥候或者百姓依舊能自由出入。
自從秦小天率兵出城之后，凌宮每天都會登城遠眺，在城頭上停留一會兒，期盼著大軍凱旋歸來。
可惜，等了五六天之后他接到的第一封軍報不是秦小天的捷報，而是趙中天率兵殺入懷江道的消息。
趙中天所部數萬兵馬經泰安道入境，連續繞開好幾座城池，一路直撲懷城。
擒賊先擒王，這位趙大人的算盤打得倒是不錯。
不過這一切也在凌宮事先的謀劃之內，他早就猜到趙中天會見死不救，拋棄黃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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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降將難不成還能和江南趙家搭上關系不成？
所以凌宮早早地就在趙中天通往懷城的必經之路上留好了兵馬。
靈谷縣，卡在趙中天的駐地到昌城的要害位置。守軍也不多，凌宮只留下了一萬五千人。
但是趙中天此行是想長途奔襲的，壓根沒有攜帶大型工程器械，結果毫無疑問的被擋在了靈谷縣城外，想要繞路卻又害怕后路被斷，只能硬著頭皮打攻城戰。
直到這里，戰局的發展還在凌宮的掌控之內，他每天就在城中看著泰州城前線送來的軍報。
一直在攻城、攻城、攻城~
可就在四天前，泰州方向的例行軍報突然斷了，信使也看不見一個。
凌宮開始察覺到不對勁，便四處派出人手打探消息。
“小天啊小天，你那里到底怎么樣了~”凌宮看著烏黑的夜色喃喃道。
一名偏將躡手躡腳的走到凌宮的身后，輕聲道：“凌先生，派往泰州的人回來了，他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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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什么？”凌宮眉頭一皺。
“他們在半路遇上了從泰州城逃回來的殘兵~”
此話一出，凌宮的呼吸就陡然變得急促起來，只覺得心臟有一陣劇烈的疼痛。
“呼~”
凌宮強行壓抑著心頭的波動，嗓音帶著點顫抖的問道：“前線戰況怎么樣？”
偏將臉色有些悲戚，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輕聲道：“大軍原本已經破城，卻遭到了官軍精騎從背后偷襲，敵我雙方廝殺了一晝夜，場面慘不忍睹。”
“秦將軍呢？”
“秦，秦將軍戰死城內。”
凌宮的臉龐抽搐了一下，他眼神茫然的扶著墻磚向前走了兩步，身軀劇烈顫抖，一口鮮血從他的嘴里狂噴而出：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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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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