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訊室內。
情況已經在向好的方面發展了。
俞峰給不出反駁的理由，但是警方卻能夠找到大量關于俞峰的異常軌跡。
包括楚小璐和萬敏出現過的地點，都有俞峰到過的跡象。
這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楚小璐和萬敏出事當晚，一直處在俞峰的跟蹤范圍。
加上從俞峰家里搜出的那件工裝，以及俞峰詭異的妝容，都可以看出，俞峰當晚必有行動。
此時此刻，審訊陷入到僵局。
俞峰似乎拒絕回答任何問題，整個人呆呆的看著地面，不敢抬頭。
而就在此時，王警官的一通電話打了進來。
顧晨直接拿起電話，走到門外劃開接聽鍵：“王師兄。”
“顧晨，我在那輛老舊面包車里有重要發現。”電話那頭的王警官，似乎成竹在胸。
顧晨忙問道：“你發現什么了？”
“血跡，在車內有毆打過的痕跡，車窗附近還殘留著一些血跡。”
“另外，我在車內還找到一些衣服的纖維，帶毛的那種，這跟楚小璐和萬敏失蹤當天穿的衣服顏色高度吻合。”
顧晨聞言，頓時喜出望外。
要知道，楚小璐和萬敏失蹤當晚，都穿著帶毛的外套，很容易留下纖維毛料。
這個發現，無疑是給了俞峰重磅一擊。
顧晨趕緊道：“王師兄，把這些送到市局技術科，找高川楓。”
“明白。”王警官心領神會。
二人在電話中簡單溝通一番后，顧晨掛斷電話，直接返回審訊室。
此時此刻，見顧晨重新回來，俞峰顯得有些膽怯。
顧晨坐下之后，也是心平氣和的解釋道：“我們已經在你當晚開的那輛老舊銀白色面包車里，發現了一些血跡，以及打斗的痕跡。”
“另外，我們還發現一些毛織物纖維，這應該是楚小璐跟萬敏外套上殘留下來的。”
“她倆失蹤當晚，穿的就是這種毛織物纖維的外套。”
“那就是說，楚小璐跟萬敏當晚的確上過那輛車？”盧薇薇問。
顧晨默默點頭：“可以這么說吧。”
“那就對了。”吳小峰一臉認真道：“那位老大爺所說的情況，基本屬實。”
“他在湖山南路早上6點30分所見到的那輛老舊銀白色面包車，應該就是俞峰開的那輛。”
顧晨嘆息一聲，也是抬頭盯住俞峰道：“俞先生，還記得你在車上跟我們聊起的那些往事嗎？”
“在我看來，你應該是個專情的好男人，可為什么要對陌生人楚小璐和萬敏動手呢？你的目的是什么？”
“而且據我所知，她們跟你好像并無交集，你又為什么要這樣做？”
見顧晨已經掌握足夠證據，俞峰此刻的心理防線，也有崩潰的跡象。
顧晨見狀，又道：“我想知道，你一個開出租車的，為什么跟兩個女人過不去？”
“我沒有跟誰過不去。”俞峰的雙眼，此刻冷冷的盯住顧晨：“是她跟我過不去。”
“你所指的她，是楚小璐？還是萬敏？”顧晨感覺，兩人跟俞峰之間，似乎也并不存在矛盾的可能。
俞峰短暫的沉默片刻后，抬頭問道：“警察同志，你還記得我跟你在那天晚上，聊起的事情對嗎？”
“沒錯。”顧晨當然記得。
俞峰搖搖腦袋：“我跟你說過，我女友在我生日當天，原本是要跟我求婚的，一切都準備的很好，我并不知情，可她卻在距離我一步之遙的地方出了車禍。”
“沒錯，你是說過。”盧薇薇也清楚當天晚上俞峰的說辭。
當然也包括吳小峰。
俞峰哽咽了一下，繼續說道：“肇事者是個女司機，她的名字叫萬敏。”
“萬敏？”眾人聞言，頓時面面相覷。
俞峰又道：“沒想到吧？對，就是她，她在當天晚上，跟朋友約好開車去往酒吧，甚至還商量，誰最后一個到達，就由誰買單。”
“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顧晨表示不解。
俞峰則是冷笑一聲：“不然你以為我這些日子，只是在虛度光陰嗎？我一直在找尋真相，因為肇事司機，并沒有坐牢。”
顧晨聞言，頓時眉頭一蹙。
按理來說，開車撞死人，這是一件很要命的事情，肇事司機必然要受到嚴厲懲罰。
可現在聽俞峰這么一說，似乎感覺這里面還另有隱情。
“你說說看，這到底怎么回事？”顧晨說。
俞峰也不藏著掖著，感覺也是時候說明真相，于是主動交代道：
“我記得那天晚上，萬敏飆車撞死我前女友，后來她也因為受傷，被送進醫院。”
“可那個時候，車輛被秘密運走，之后在修理廠檢測發現，是車輛本身存在嚴重故障。”
“起先我跟所有人都以為，那是汽車廠商的問題，經銷商那邊也很快給予了我前女友家人高額的賠償。”
“可后來在一次跟同事的喝酒中，我才發現，原來有個朋友，就是當年負責檢測車輛的技術員。”
“而當年那場車禍，他也在酒后道出實情，原來是萬敏的父母，通過中間人，讓這場車禍變了性質。”
“原本是萬敏飆車造成的事故，卻改成車輛技術問題，并且還通過了鑒定。”
搖了搖腦袋，俞峰也是頗為憤慨道：“一個技術員，就可以搞出這么多名堂，我當時聽到這些，第一個感覺，我得殺了他。”
“但我還是手下留情，當晚在他回家的路上，給他套了麻袋，把他揍得頭破血流，至今他也不知道當晚發生了什么。”
“原來是這樣？”聽聞俞峰的講述，顧晨也是默默點頭：“我很同情你，但是這并不是可以縱容你犯罪的理由。”
“我當然知道，從那天開始，我就跟著了魔一樣。”
俞峰抹了抹眼角的淚水，也是不由分說道：“從那天開始，我就再也抑制不住報仇的欲望。”
“我揍了那個技術員，但是不解恨，畢竟死去的是我相戀7年的女友，這份感情，不是他們隨便一個技術故障就能撇清的。”
“所以從那之后，我就開始根據技術員那天酒后吐露的信息，一步一步開始調查。”
“后來我發現，萬敏父母委托的中間人，就是萬敏的同事楚小璐，她全程幫萬敏處理了車禍事故。”
“這期間，楚小璐昧著良心拿下那筆好處費，替萬家忙前忙后，明明知道這是一起因為萬敏開車不當造成的交通事故，卻在極力為她做辯解。”
“加上技術員的鑒定結果，就這樣，那場事故，以車輛故障，廠家賠錢而不了了之。”
“所以你要報復他們？”顧晨說。
俞峰默默點頭：“我恨啊，這種恨，你們根本理解不了。”
話音落下，俞峰一度哽咽。
他抬頭看著顧晨，也是一臉委屈道：“那天晚上，要不是因為那個錦囊，或許我也不會跟你們說那么多。”
“可是相戀7年的戀人，瞞著我從國外回來，準備拋下世俗的成見，在男方生日宴會上向他求婚。”
“可就因為萬敏的不當駕駛，人就這么沒了，結果你還告訴我，這是因為車輛故障，跟司機沒有關系，這就完了？”
搖了搖腦袋，俞峰也是一臉憤慨道：“他們可以就這么完了，但我這還沒完，我不會讓這些人逍遙在外的，雖然已經定性為車輛故障，但我也不會放過她們。”
“所以這些天，你跟蹤楚小璐，也是為了報復？”盧薇薇問。
俞峰默默點頭：“起先我并不清楚，該用什么方式來接近萬敏。”
“后來我發現，因為那件事情之后，楚小璐跟萬敏的關系變得越來越好。”
“兩個人幾乎經常在一起逛街，游玩，我知道，要教訓這兩人，必須從楚小璐入手，因為楚小璐經常住在萬敏家。”
“而萬敏父母常年在市區做生意，這給了我復仇計劃很多便利，所以我準備從楚小璐這邊入手。”
“你經常跟蹤楚小璐？”想到之前洗衣店老板劉燕的說辭，顧晨忽然想起了那個經常騷擾劉燕女兒趙琪的變態男子，因此好奇的追問一句。
俞峰則是搖搖腦袋：“我并沒有經常跟蹤她，我只是知道她的工作規律，這些天才密切注意楚小璐的動向。”
“你繼續說下去。”顧晨一邊做著記錄，一邊將那名變態男子的懷疑給排除。
俞峰似乎與那名變態男子并無關系，兩人之間的外形特征也不像。
俞峰吸了吸鼻子，也是坦誠交代道：“我早就計劃好，要讓兩人嘗嘗什么是死亡的痛苦。”
“所以在那天晚上，我準備先對楚小璐下手，可是后來發現，她那天竟然跟著幾名警察一起回家。”
“事后還在家中發現了小偷，因為這件事情，我的計劃臨時有變，但機會還是偏向我的。”
“那群警察離開后，楚小璐似乎并沒有在家住的意愿，她選擇去找萬敏。”
“之后我一直跟蹤她，發現她跟萬敏從酒店出來，直接去找另一個朋友，但是似乎出了點狀況，萬敏決定跟楚小璐一道，返回家中。”
“所以呢？你跟蹤到了萬敏家？”吳小峰問。
俞峰默默點頭，也是不由分說道：“我跟到了萬敏家門口，發現已經關門上鎖，我進不去。”
“那你又是怎么進去的？”顧晨抬頭看向俞峰，也是頗感好奇。
尤其是萬敏家門廊那摔碎的燈罩，還有屋里并沒有發現打斗的痕跡，似乎一切看上去都不像是有人強行闖入的樣子。
俞峰淡笑一聲，也是實話實說道：“如果強行撬門，勢必會留下許多證據。”
“所以我躲在外頭聆聽屋內的動靜，聽見兩人還沒睡，只是在聊天，于是我找來一根竹竿，直接將門廊上的燈罩敲了下來。”
“燈罩落地一碎，直接驚動了屋里的萬敏和楚小璐，因為動靜過大，所以他們選擇出門查看。”
“我也就是利用這點機會，趁著二人在門口研究時，偷偷從側邊潛入萬敏家中。”
“后來呢？”盧薇薇問。
“后來，她們以為是野貓干的，也就沒管太多，準備商量第二天再來清理那燈罩碎屑，于是又返回家中準備休息。”
“而我也是利用二人睡覺的功夫，一直糾結了很久，我從廚房找了把水果刀，可是想了很久也下不去手。”
“等等。”顧晨忽然打斷俞峰說辭，抬頭問他：“你押著萬敏跟楚小璐出門時間，應該是清晨5點之后對吧？”
俞峰默默點頭。
“那之前這段時間，你在房間內干什么？”顧晨頗感好奇。
俞峰冷笑著說道：“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這兩個人，當晚喝得爛醉如泥，躺在床上便開始呼呼大睡。”
“我也曾經想過，要不直接上去給兩人一人一刀，一了百了。”
“可糾結了很久，我下不去手，可心中的恨，我消不了。”
“所以整整一個晚上的時間，我就坐在二人的床頭沙發上，盯著兩人到了清晨5點。”
“也就是說，在清晨5點之前，你都沒想好自己該干什么？對嗎？”顧晨說。
俞峰嗯道：“沒錯，我不知道我該怎么做？第一次有了這種想法。”
“但我也非常清楚，我這次過來，就是來復仇的，我沒有其他想法，這兩個人必須受到懲罰。”
頓了頓，俞峰又道：“手里那把刀，我在兩人頭上來來回回好幾次，但就是下不去手。”
“我承認，那時候我慫了，我知道自己這一刀下去意味著什么？可我也告訴自己，我來這里，就是復仇而來。”
“就這樣，時間很快來到清晨5點，當楚小璐醒來，準備去廁所方便時，她發現床頭突然坐著一名手持利刃的陌生人，她整個人嚇得不輕，剛想大聲呼救，被我用刀架在脖子上，硬生生給憋了回去。”
“這么說來，你是被動發現的？”吳小峰感覺，猶豫似乎讓俞峰在行動上出現了紕漏。
按理來說，俞峰是要在萬敏家，將兩人謀殺，之后再逃離現場。
可現在因為楚小璐的醒來，從而暴露了自己。
俞峰冷哼著說道：“沒錯，我在那一刻的確動搖了，但是我很清楚，我不能被她們發現。”
“如果在萬敏家中作案，或許會留下許多線索，這很容易讓你們警方找到線索。”
“我沒那么傻，只能用刀威脅楚小璐。”
“也就是這個時候，萬敏也醒了過來，正好，我挾持楚小璐，讓萬敏坐上面包車駕駛位，開車離開這處地點。”
“這樣一來，我可以同時控制兩個人。”
“可是，如果你控制住了楚小璐，那萬敏應該有機會逃走才是，你無法完全控制兩個人。”
顧晨也是給出自己的看法。
畢竟按照邏輯來說，兩人當中，必定有一人可以逃生，除非俞峰當時動了殺機。
俞峰也是承認的點了點頭，不由分說道：“可能是萬敏害怕了，她不知道我什么來路，手里的刀刃又架在楚小璐的脖子上。”
“她害怕，害怕自己的魯莽，會導致楚小璐當場送命。”
“而這樣一來，萬敏也逃不出去，所以她很聰明，選擇束手就擒。”
“我賭她們不敢亂動，就讓萬敏去開車，而我就坐在后座，控制住楚小璐。”
“只要兩人一有小動作，我隨時可以快速將兩人刺死，我當時就是這么威脅兩人的。”
“難怪。”聞言俞峰說辭，盧薇薇也是茅塞頓開：“難怪我們在檢查萬敏家時，發現并沒有被人強行闖入的痕跡。”
“而且家中的物品也并沒有被翻亂，一切都很正常，是因為你潛伏進去的原因。”
“沒錯。”俞峰默默點頭，并沒有否認。
而顧晨此刻也補充著說道：“而且那天上午，實際上萬敏是留了一個心眼的，她在開車到湖山南路附近，發現了晨練的老大爺，她想向他求救。”
“所以萬敏就借著問路的理由，短暫將車停了下來，原本是想著有外人在場，你不敢亂動。”
“可你卻在背后威脅她，讓萬敏果斷放棄了求救的想法，對嗎？”
“沒錯，就是這樣。”俞峰并不否認，也是淡笑著說道：“萬敏那點小心思，豈能瞞得過我？”
“她在想什么，我一清二楚，所以當時我威脅她開車，她不敢不從。”
“好吧。”感覺這種操作，的確也符合俞峰的個性。
畢竟被仇恨沖昏頭腦，他或許可以干出許多讓人無法想象的事情來。
想到這里，顧晨忽然態度認真，問俞峰：“不管先前怎么樣，也不管你跟楚小璐還有萬敏之間，到底如何。”
“我現在就想知道，這兩個人現在是否還活著？”
話音落下，現場忽然變得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屏主呼吸，似乎都在等待俞峰公布壞消息。
楚小璐跟萬敏，究竟被俞峰用什么殘忍手段殺害，其實大家都有心理準備。
見過的尸體太多，已經讓大家擁有強大的心理素質。
因此當大家盯住俞峰，準備等待俞峰的最后回答時，所有人臉上都掛著平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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