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顧雷發表完演講,費沙簡直是絕望至極,只能悲痛萬分地想到:

    基莫怎么可能贏得了他呀!他那么不要臉!他比基莫還不要臉!

    在費沙現在看來,基莫在謀略手腕一塊,肯定是比不過顧雷的。

    不然也不會淪落到今天不得不犧牲她的無恥地步。

    而就算武力一塊,背后站著國會的顧雷,也不一定會輸給他。

    貪狼那樣做工精細、神武不凡的高級機械戰獸,她以前從未近距離見過。

    不過,這也讓費沙對顧雷愈發臣服,只希望自己的卑躬屈膝能換來顧雷以后對基莫的一點手下留情。

    顧雷則是不禁笑開了花。

    看著“蹭蹭”往上漲的籌款進度條,他覺得應該晚上就能完成全部進度。

    并且,這還是他限制了每人出資額度的原因。

    此次,他限制每人的出資額度最大為1000賈比,實際每人出資數額為100賈比到1000賈比不等,預計出資人總數最后將超五萬。m.

    也就是說,他的這項慈善措施最后將惠及超五萬人。

    別看大家出的錢都不多,更分不到多大比例的收益。

    也別看模型玩具等價格不高,就以為模型玩具減去成本后利潤率不高。

    在現代社會,由于原材料價格極其低廉、自動化水平又極高,模型玩具看著便宜,利潤率實際上極其驚人。

    因此等到玩具廠投產后,每月都將給那五萬多人帶來幾十到幾百賈比不等的額外收益。

    而哪怕是一頓飯的收益,也不知能解了多少人的燃眉之急,又救下多少人的性命。

    更重要的是,這又是一個開始,是一個至關重要的標志,是老城區繼治安情況開始好轉后經濟情況又開始好轉的重要標志,是又一個零到一的突破,更必將帶給更多零到一的突破,給大家更洶涌澎湃的希望、勇氣、信心,和最重要的能量。

    想到這,顧雷關掉直播,轉過躺椅背對費沙,微微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

    到此,他在老城區的所有工作就全暫告一段落,可放心回頂區一段時間了。

    接下來,顧雷沒和費沙多說什么,起身就走,要回去好好陪陪蕾娜。

    費沙趕緊亦步亦趨地跟隨。

    一路上,顧雷又陸陸續續地交代了不少東西,而費沙也專心致志的記下,更表示絕對會嚴格遵照顧雷指示執行。

    突然,費沙咬了咬牙,補充道:

    “哪怕是遭到公司里其他教會成員的反對!”

    顧雷一愣,停下腳步,轉頭雙眼似睜似閉地審視著費沙,散發出沉重、鋒銳、血腥的威壓。

    而費沙則咬緊牙齒,一副痛下決心、一定要唯顧雷馬首是瞻的堅定姿態。

    良久,眼見費沙額頭見汗、身體發顫,可目光依舊堅定,顧雷才微微一笑,收起威壓。

    顧雷在心里暗暗感慨一聲“真是個傻姑娘”,就繼續往公司大門走去。

    費沙等人亦繼續跟隨。

    即使明白費沙的忠心說到底是為了她的男朋友——被實錘渣男的基莫,顧雷現在對費沙總歸是放心了一些。

    因為,公司里怎么也有信仰他的幾個狂信徒,其中兩個還身居高位,目前也算恭敬地走在他兩邊。

    顧雷借口已看出“那顧雷心地純良”,要他們務必全力配合“那個顧雷”的所有行動。

    那幾個信徒當然轟然應諾,表示赴湯蹈火不打折。

    有他們在公司內部和費沙互相幫助、互相鉗制,他不愁控制不了公司。

    不過,才在費沙等人的簇擁下走出公司大門,顧雷本和煦的臉就忽地又沉了下來。

    他看見,在大門口,一個保安正在暴力驅逐一個討飯的小乞丐。

    最關鍵的是,盡管那小乞丐渾身布滿污泥、一張臉黑不拉幾,連身材也比之前更矮小干瘦,完全就變了一個人,但顧雷還是能一眼認出,那就是他內心一直隱隱記掛著的少年,那已失去父親和弟弟、無依無靠的小男孩——尤里安。

    看著尤里安依舊帶著呆滯的痛苦眼神和他那更形銷骨立、觸目心驚的身體,顧雷內心剎那一痛:

    他還是淪落成這樣了!我的行動,看來還是慢了啊!

    顧雷表情愈發陰云翻滾,卻又不得不努力克制自己,避免對那正粗暴拽著尤里安頭發的保安釋放出明顯的、會令其他人懷疑不解的殺氣。

    周圍肯定依舊有不善的眼睛在死死盯著他。

    幸好,他的狂信徒最近受他忽悠感召,個個都忙著找好事做,總算慢慢有更多人成為名副其實的“善神信徒”。

    一個狂信徒立刻一馬當先地跑到那保安身邊,張口就大罵道:

    “你在干什么?你忘了神平時是怎么教導你的嘛?你到底怎么學的,怎么能對這可憐的孩子這么粗暴!”

    那保安措手不及,被表情兇惡的“善神信徒”嚇得臉色發白,慌忙辯解道:

    “這孩子不是咱教會的人啊!他只是一個不知從哪來的野孩子。”

    說起來,冥神教會對教區內的民眾的確還比較仁愛負責的,教區里沒任何一個乞丐或流浪漢。

    所有失去收入或無家可歸的教眾都能得教會救濟,父母雙亡的孤兒更是會由教會統一撫養管教。

    可哪怕想擴充信徒人數,他們也不可能對所有非教眾的孩子一視同仁。

    在老城區,這樣的孤兒多了去,全養哪養得起,他們必須擇優錄取。

    因此,那信徒緊跟著就聲色俱厲地問道:

    “你有沒問明白他的情況?有沒有問過他有什么優點?有沒有問過他能為吾神做什么貢獻?”

    保安有點委屈地回道:

    “有啊!我都按程序問了的呀!”

    信徒表情稍好一點,再問道:

    “結果如何!”

    保安既無奈又有些緊張地回道:

    “閣,閣下,他什么都沒說!”

    這下,不等顧雷趁機發難,那信徒就瞬間再度發火,怒喝道:

    “怎么會什么都沒說呢?哪個孤兒不知道,只要有點長處就能在我們教會混口飯吃?你分明就是在撒謊。你是在摸魚嗎?你這是明顯的嚴重瀆職!”

    那保安驚慌失措地回道

    “閣,閣下,我,我真沒撒謊啊!真什么都問不出來,他,他是個啞巴啊!”

    剎那間,顧雷表情一僵,內心如遭雷擊:

    怎,怎么會這樣啊!

    而那信徒先是狐疑地問了尤里安幾句,見尤里安真臉色痛苦,“咿呀”說不出任何清晰的話來,才表情好看不少,點點頭,只叮囑了一句:

    “那你也不能那么粗暴地對待他!快好好把他送出去吧!”

    保安連忙點頭應下:

    “是,閣下!”

    顧雷不得不趕緊喝止:

    “等一下!”

    然后,顧雷果然馬上就感到其他人對他投來疑惑的眼神,更感到事情不好處理。

    就算他可以用“雷神分身”的身份命令那信徒好好對待尤里安,乃至那信徒必會全心全意地照辦,他也一時想不出一個合情合理的借口,更不愿強令他們去無私地幫助別人。

    引導他們多做好事只是順著他們的教義讓他們多做實事、少空談而已,和命令他們犧牲自己的利益去幫助別人有質上的差別。

    可再不幫一下尤里安顧雷也感到真不行。

    這都啞了,下一步會怎樣,淪為另一些流浪漢的糧食嗎?顧雷都不敢去想。

    情況真是既緊急又棘手,而其他人看向他的目光卻都越來越疑惑,已開始順其自然地猜測他會不會和尤里安有什么關系。

    再拖下去,尤里安說不定也會被卷入此地的權利斗爭,且他再要保護尤里安也將不得不承擔更多風險,身份很可能會因此被識破,引發一連串不可控的反應。

    緊急思考幾下,顧雷靈機一動,微笑著走到尤里安身邊,有些皮笑肉不笑地輕輕拍了拍他瘦弱到讓人心顫的肩膀,又把費沙叫過來。

    接著,顧雷淡淡看了眼疑惑的尤里安,又看向更疑惑的費沙,指著尤里安說道:

    “小沙,你看,這孩子的眼神蠻有靈性的嘛!”

    而別說費沙了,所有人都感到莫名其妙,幾乎不約而同地想到:

    靈性?你哪看出來的呀!

    顧雷不管,又笑道:

    “這么有靈性有潛力的孩子,任他流浪慘死的話就未免太可惜了吧!”

    眾人皆點頭稱是:

    你說是就是唄!

    顧雷大喜,笑著繼續對費沙說道:

    “既然小沙你也這么覺得,那不如就由你來好好照顧他,把他培養成你的助理吧!我相信他一定會成為一個好助理的。”

    這樣,保安等旁人還不明所以,心里微微發寒:

    一個啞巴怎么可能成為一個合格的董事長秘書助理?這不是刁難人嘛?這人太毒了!

    而費沙等人卻相繼反應過來,以為顧雷就是要通過強人所難來進一步考驗費沙的忠誠和價值,成功被打消“顧雷可能和那小乞丐認識”的疑慮。

    費沙沒什么猶豫,用力地點了點頭。

    “好的,顧董,您放心,我一定會把這有潛力的孩子培養成一個合格的助理的。”

    看著費沙滿臉的笑容和認真堅定的眼神,顧雷終于徹底放心,再不多說什么,更看都沒再看尤里安一眼,就在眾人的恭送下,轉身大步離去。

    唯有尤里安看著顧雷既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自己也不知為何,就又想哭,偏偏依舊連哭都哭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