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主的臉
這是一個充滿了挑釁的問題。
宇文無極向來都自稱內閣里沒有他不知道的事，沐思音莫名其妙的進來了，宇文無極連點風聲都沒有收到，這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老師，你老了。”閣主道。
宇文無極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精光陣陣像一把把飛舞著的刀。
但他只能看到大片的陰影，閣主根本連跟他對眼的機會都不給。
閣主的聲音繼續悠悠響起：“我希望老師有雅量，去龍隱閣歸隱吧。”
“龍域已經很多年沒有流血了，據說新特區那兒出現了和十八年前完全一樣的血云遮日。”五⑧○
“老師，我可不希望新特區的血云，飄來大都的天空！”
宇文無極渾身觸電般的僵住了。
他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才會聽到從閣主嘴里說出這么不加掩飾的威脅！
閣主嘿嘿的笑了兩聲，寬大的辦公室突然顯的很陰森。
“老師，你和楊副閣主搞的特派團，在新特區一無所獲。”
“我派出暗殺易鳴的人，也全軍覆沒了。”
“新特區遠比想像的要兇險的多！”
“面對這么強大的一個對手，內閣里，只能有一個聲音。”
“希望老師成全！”
宇文無極萬萬想不到，閣主會在這個時候突然跟他攤牌。
而且，現在還有外人在場！
外人？
宇文無極突然肌肉一緊，像野獸一樣的目光猛的轉到沐思音身上。
沐思音依舊那么恬靜淡雅的站在那兒，淡淡的疏離著。
似乎剛才閣主的話，對她沒有產生半點影響似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宇文無極喝問道。
就算傻子現在也都明白沐思音在閣主這兒的重量肯定不輕，更何況貼上毛比猴都精的宇文無極？
“我是閣主的朋友。”沐思音淡淡的說道，態度已經沒有先前那么恭敬了。
宇文無極差點被氣笑，橫眉怒目道：“朋友？就憑你區區沐氏藥業集團，也敢妄言跟閣主做朋友？”
沐思音點頭道：“是的。就憑我沐氏藥業集團。”
隨即，她又補充道：“沐氏藥業集團因為有我而尊貴！”
“它已經不再是你們想像中的那個錢袋子。”
“任何時候想要錢，誰就可以伸手進去抓一把。”
宇文無極身上的氣勢一波高過一波的升騰著，眼神也變的凌厲，道：“怎么？你想自立門戶？”
“老師，在我的辦公室，最好不要動武。我很討厭見到血，因為已經見的夠多了。”閣主的聲音陰森森的響起。
緊接著，宇文無極愕然的發現，他被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機鎖定了。
從這股氣機里，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實實在在的死亡威脅。
只有武道成就比他高很多的人，才能讓他升出這樣的感覺。
以前在孔氏遇到圣帥孔天生的虛影時體會過一回，遇到閻君時又體會過一回，這是第三回。
宇文無極覺得渾身僵硬，頸子機械的轉動向閣主的方向，失神的說道：“原來你竟然已經達到了這樣的高度？”
閣主回歸后，一直沒有展現真實的武道水平。
今天是第一次展現，就鎮壓的宇文無極一點脾氣都沒有。
“希望老師替我保守這個秘密。”
宇文無極機械的問道：“為什么？”
“因為我不想讓人先弄清楚我的底細，那樣玩起來才有意思。”
玩？
宇文無極覺得嘴里有些發苦。
回想閣主從那個地方歸來后的表現，連他都可能是被玩的對象。
這個字，深深的刺傷了他的自尊。
既然已經露了一些底，閣主就不再裝了。
“老師，你不明白這個世界有多大！”
“龍域成就了你，也限制了你！”
“對現在的我來說，龍域只是我登頂巔峰的一塊墊腳石，誰敢擋我的路，只有一個結局。”
“他會像垃圾一樣被我清理掉。”
“老師，無論你先前在龍域多么威風，但現在的龍域，是我的，你最好別和我搶！”
閣主的聲音越來越高，他身體的輪廓從陰影里浮現出來。
漸漸的，陰影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散。
挺立在陰影里的閣主，慢慢變的清晰。
一個青面獠牙的面具，將宇文無極所有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沐思音螓首低眉，沒有看已經顯露真身的閣主。
閣主悠然往前邁出一步，瞬間到了宇文無極的面前，差點就臉對臉了。
宇文無極霍地一驚，很本能的退了一步后，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失態，連忙穩住身形。
“老師，知道我為什么要戴面具嗎？”閣下的眼光里充滿了侵略性。
“你想要說什么？”宇文無極惱怒的反問道。
他對自己今天一連串的失態很惱火。
閣主夜梟般的笑了兩聲，緩緩抬起手，一只巴掌遮住了面具。
做了幾次很微小的上下移位，宇文無極就聽到了一聲非常微弱的哧啦聲，像是布帛被撕破時發出的聲音。
閣主曲著五指扣著面具的邊緣，緩緩將面具取了下來。
“老師，看到我這張你熟悉又陌生的臉，你有什么感想沒？”
宇文無極目瞪口呆。
這是一張他幾乎完全陌生的臉。
臉上縱橫交錯的布滿了各種形狀的傷疤，長的、短的、深的、淺的……
臉上還有一塊皮被生扯開，正在淌血。
臉頰的一些地方，已經腐爛的能隱約見到慘白的骨頭，散發出腐臭的味道。
這張臉，比閣主戴的鬼面面具，更加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你你你……你怎么會……”
宇文無極受到的沖擊太大，結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如果這張臉不是隱隱約約有著他熟悉的輪廓，宇文無極絕不敢相認這就是以前那個俊朗的青年。
被那個地方帶走以后，閣主到底經歷過什么，才會變成這樣？
閣主道：“老師，你的反應和大多數人的反應一模一樣，我這張臉，是不是給了你足夠的意外和驚喜？”
呆呆的看著閣主，宇文無極突然升起一陣胸悶，差點喘不過氣來。
他壓著胸口問道：“是誰弄的？”
閣主沒有回答，而是搖了搖頭，將面具重新戴上。
腐臭的味道立即被徹底隔斷了。
“是誰弄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有足夠的實力！”
“沒有實力，我終究不過是一個被無數線條拉扯著的木偶。”
“老師，我不想當木偶，所以我就變成這樣了。”
宇文無極沒想到閣主竟然為了擺脫他的掌控，付出這么慘痛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怎么以前就沒有看出來，這小子不是一只羊，而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呢？
“另外，老師，再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宇文無極的心突然懸了起來。
閣主朝著沐思音一指，道：“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為什么她會出現在我這兒的嗎？”
“因為，我和她做了一個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