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滿臉苦惱的紅河大隊長，喬星摘下頭頂上的帽檐和其他人一起行禮。
“如實向老人家說吧……”
他們沒辦法給她再變出一個新兒子。
“這可怎么好說……那老太太眼睛都快要瞎了，如今只能摸索著做飯。沒有了孫子的照顧……遲早有一天……”
“算了，我會叫人照顧她的……”紅河大隊的大隊長無奈。
喬星也作出承諾：“我會為她申請補貼，還有對受害人的補償。”
這一切夠這個老太太養老了，只希望她能挺過這一關。
紅河大隊長和喬星關心的都不是生活這件事，失去了唯一的孫子，那老太太也失去了支撐她生存的精神。
接下來他們又該拿什么來留下這個心懷死志的老人。
紅河大隊長怕那位老婆婆自盡身亡，還叫了幾個嬸嬸陪同在她身邊。
老婆婆哭嚎著、拍著門檻、不斷謾罵著該死的敵特。
睡也睡不著，吃也吃不下，整天坐在門口沉沉盯著往常她孫子回來的路。
可是小路上，已經沒有模糊又熟悉的人影已經不會一邊向她招手一邊跑過來了。
喬平過了幾天，把隊里的一個女娃娃帶上，來到紅河大隊。
紅河大隊長這幾天因為那個老太太的事，頭發都要白光了。
喬平看著坐在門口苦苦等候不歸人的老人也悲傷，嘆息：“這是我們大隊某處人家的孫女，他們不要了……”
“這是斷親證明以及戶口遷移證明，若是那位老人家愿意就收養她吧。”
“好歹讓她有個念想。”
這個娃娃是先前他沒上任之前，知青生下的女兒，
那知青因為各種原因，后來受不了跑回城。
讓知青辦給她做主，她走了，但女兒卻留下了。
已經七八歲的娃娃，瘦得跟五六歲似的。
滿身都是骨頭，唯有一雙眼睛又大又亮，似乎是知道自己的未來會有光。
得知自己要有新家，她期待又不安：“伯伯…我可以干活！”
瘦得只剩骨頭的手放在一起攪了攪，滿是干裂的嘴巴不停：“我會燒水、會做飯，我可以好好照顧奶奶！”
她的目光看向了坐在門口那邊，一臉麻木的老太太。
紅河大隊長看見這女娃的模樣就知道這女娃也是一個苦命人，估計在原來的家庭里也得不到關注。
紅河大隊的大隊長為難：“我同意也不行，你得讓那位奶奶同意。”
小女孩看了一眼兩個大男人，最后抬起步伐，步步向老太太挪去。
之后非常利索地跪在他面前，清脆地叫了一聲：“奶奶！”
老奶奶眼睛模糊，這幾天又哭得久了，讓她本就不健康的眼睛更是快瞎。
看著小娃娃的影子，她又想起了以前和孫子相依為命的日子，眼淚再也止不住號啕大哭。
她向前摸索，把跪在地上的女娃娃抱在懷里痛哭不已：“我可憐的孫兒！！孫兒啊！！”
她哭嚎著、向著命運發出痛苦詢問。
為什么……她本來已經過得夠苦。
為什么上天還要收走她唯一的親人。
小女孩伸手抱住這位，任由悲傷的老人眼中的淚水大顆落下，把自己小小的肩膀淋濕。
“奶奶…奶奶……”她一聲一聲地叫喊著。
看著抱在一起痛哭的兩人，紅河大隊長心里安下：“哭出來就好，哭出來就好！”
這幾天那幾位嬸子是寸步不離守在老人身邊，生怕她想不開，一頭撞死了。
就連吃飯，也是嬸子灌下去，才能勉強吃下去一點。
兩人哭累了，老太太這才顫顫巍巍地站起來，向著兩位大隊長感謝：“我這條老命……本來都要下去找人了……”
如今有了這娃娃，她不能走了。
若是走了，以后誰給她的娃娃們燒紙錢？
他們住在下面，可搶不過其他人。
這小妮子看著也是個懂事的娃，以后好好教，他們家也算是后繼有人了。
她要把人記在可憐的孫兒名下，以后也有人給他燒紙錢，惦記著他。
小姑娘毫不猶豫跪下來咣咣叩了三個頭：“我以后都聽奶奶的！”
她的過去充滿了痛苦和坎坷，充滿了嫌棄。
如今有人將她拉出了困境，她也愿意忘記自己的過去，重新在這個陌生的地方生活。
紅河大隊長一把接過喬平遞過來的東西：“你們放心，日后無論出了什么事都有我給你們擔著！”
“有誰敢找你們麻煩，就和我們說一聲！”
這是生怕那些后悔來搶娃娃。
嬸子們拍拍胸脯：“要是有誰敢找你們麻煩，就叫我們！鄰里鄰居的，還能讓你們被欺負不成！”
老婆婆一個個感謝過去，然后抱著小女孩進屋好好休息。
喬平看到這一幕，心里也松了些。
解決了兩件事。
村里那戶人家對這女娃又不好，不想養也不行，所以天天磋磨小孩去干活。
要不是村里的泥娃娃們相互支援，這小女娃恐怕早就磨被磨出得不成人樣。
如今得知有其他外村的人要來收養她，那家人不但沒有要什么補償，直接就把人和斷親書扔到門外，連個像樣的衣服都沒有。
喬平知道他們就是趕著娶親，不想讓這小女孩在家礙著他們的眼睛，影響他們家接親。
大隊整體的方向沒有問題，但在某些地方喬平還是無法說動他們。
說起來，這家人娶女知青也不過是無奈之舉。
當初和她一起落河的另一位女知青被那堆流氓頭子造謠下嫁，連同她這個無辜者也被造謠。
后來那女知青受不了，拿著一根繩子來到他們家說道：“要是你們不娶我，我就一頭吊死在你家門口。”
英雄反被束縛，他們無奈之下成了家。
因為如此，男人最要好的青梅離他而去。
男人自己郁郁不得志，雖然生下了一個女娃，總當看不到妻子。
受折磨的人，最終受不了男人的怒罵。
最終還是回找了知青辦給自己做主。
然而究竟是誰的錯呢？
糾糾纏纏……理難斷。
那女知青也心狠，孩子都沒帶。
如果她自己回去肯定是順利，但帶著一個孩子就說不定了。
這個被雙方視為累贅的孩子，就這樣跌跌撞撞地長大，隨后更是被親爹毫不猶豫地扔掉。
個人都有個人的苦難，那一對因為雷鋒事跡分開的有情人，最近也要有新家。
如果娃娃還住在他們家，會成為一根眼中釘，倒不如早早地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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