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錦蕓回想著過去曾經發生過的一幕幕，記憶絲毫不曾因為時間流逝而模糊變色。
那時候雖然過得苦，過得累，絲毫看不到回城的希望。
可自己心里從沒覺得煎熬，或許就是有楚昊在她們身邊上躥下跳，驅散了那段原本死氣沉沉的苦悶歲月。
她第一次意識到，在她過往三十年里，楚昊在她心中的地位，早已等同于家人一般的存在。
以至于楚昊這般幾乎等于是明著告訴她，他想跟她，就像小時候那樣，無憂無慮茶米油鹽地成天待在一塊兒。
有她在，自然少不了其他人，一家人總要是團團圓圓的，除了想到以后晚上的時候，她會忍不住羞煞了俏臉，無法再往下想。
生活中其他的方方面面，似乎真的跟以前沒什么兩樣。
即便蘇詩倩一馬當先，拔了頭籌，也并不影響她們同在一個屋檐下炕上炕下生火做飯。
就這么呆呆地入神想著，直到蘇錦蕓一個激靈，這才回過神來，羞惱地發現，自己險些被楚昊這混小子帶進溝里去。
她忍不住曲起美腿，狠狠倒踢了他一腳，臉紅啐道：
“真是越來越不著調了，給你三分顏色，你就想著開染坊了，好了甭胡說八道了，好了沒，好了就趕緊滾蛋，別到時候進不去大門，哭喪著臉回來找我.....”
楚昊咂咂嘴，心里微微有些遺憾，看來這次的心理誘導沒成功，果然，這釣魚是個時間活兒，慢工出細活兒。
蘇錦蕓的內心防線還是相當堅固的，不可能就憑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就乖乖同意全家團圓了。
自己做到這份上，見好就收得了，先讓她明白自己的意思，以后再一點點灌輸，總有水滴石穿的一天。
事實上，蘇錦蕓今晚的反應，已經大大超出了楚昊原先的預料。
要是按照他預想的進度，怎么著也得再角色扮演個五六回，才敢壯著膽子悄咪咪探探口風。
大抵是今晚自己沒急著走，乖巧而懂事地主動幫她按摩，舒緩疲勞，營造出浪漫溫馨的氛圍，讓她有那么一絲絲的感動了吧。
無論是什么樣的女人，嘴上說著不喜歡浪漫花里胡哨的那一套，真戳到心眼兒里，心里總是忍不住高興甜蜜的。
楚昊默默為自己點了個贊，沒急著走，瞧了眼時間，不慌，再來個完美收尾。
他笑著拐到了正題上：
“哎，不急不急，副廠長同志，臨走之前，我想起來有個事，不曉得您考慮過沒？”
“什么事兒？別兜圈子了，直接說。”
蘇錦蕓享受著按摩，哼唧道。
“咱們二廠如今的刺繡，如今不是在友誼商店賣得很紅火嘛，口碑和牌子基本上在京城傳遍了，我那天路過瞥了一眼，不少倒賣的二道販子們，也都拿著大把大把的外匯券進去搶購，照這個速度，我估摸著京津冀這一帶，這幫人都能散出去.....”
“這正是蒸蒸日上的好時候，咱們二廠不應該守株待兔了，而是應該主動出擊，畢竟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嘛，友誼商店就算賣再多，給咱們的讓利再多，它也就那么一家，能覆蓋的人群客戶群還是有限的，總不能靠它一家占領市場吧，成衣服裝市場那么大，機會稍縱即逝，咱們自己應該掌握主動權，迎風而上，趕在競爭對手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借助眼下來之不易的品牌口碑，快速發酵擴張.....”
見楚昊說起了正事上，蘇錦蕓聽得很認真，不過很快，她搖搖頭，下意識輕嘆道：
“你說的這些我知道，可眼下我們跟友誼商店簽了獨家合作，只能供貨給它一家.....”
說著說著，她停頓了下來，扭頭看向微笑的楚昊，遲疑地道：
“你是說，我們自產自銷么，這樣倒是不屬于違約，只是自銷的話，廠子沒有這方面的經驗，跟友誼商店那邊也會形成競爭關系，難免會對我們有意見.....”
楚昊不以為意，笑著道：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友誼商店跟二廠簽署獨家合作關系，也是為了保證利益最大化，它的胃口很大，可服裝市場這塊大蛋糕，不是它這個體量能夠容下的，廠子眼下的產量，友誼商店還能消化的了，如果再提升一倍兩倍三倍，甚至十倍呢，它還能吃得下嗎.....”
“吃不下的話，我們自產自銷它也不好說什么，而且，我們自己銷售開門店，對它自身也有好處，回頭您可以跟友誼商店那邊談談，我們所有的門店在招牌上，都會注明是友誼商店的唯一深度合作廠商.....”
“里面所有的商品，均為特供友誼商店上架銷售爆火商品，這樣無形間算是給友誼商店提高了知名度，我們自己也避免了新店開張籍籍無名的尷尬空白期，老百姓只會以為我們的門店跟友誼商店屬于同一陣營，只是眼下把衣服這一塊剝離了出來專門銷售，不少人反而會把我們當成友誼商店的分店，我們互相成就，友誼商店那邊何樂而不為呢.....”
楚昊的話，總是能讓蘇錦蕓有種醍醐灌頂的感覺，她笑著親昵地扭了扭楚昊耳朵，嗔怪道：
“你呀，總是能給我出點新花樣，這么一來，友誼商店那邊確實沒什么理由拒絕，我們這邊也不需要花大力氣宣傳了，最近我在街面上逛了逛，街頭巷尾不少新開的服裝店，里面的衣服雖然看著一般普通，顧客著實老不少，擠得我連個落腳地都快沒了.....”
瞧著蘇錦蕓說得投入，喜笑顏開，顯然心情大好，楚昊忽然在背后低低喚了聲：
“哎，副廠長同志，您瞧瞧我這臉上是不是有只蚊子，麻煩幫我拍死它.....”
“啊，有蚊子？你乖乖別動，我拍死它.....”
蘇錦蕓剛側過臉，打算伸手拍死楚昊臉上的蚊子，卻跟一張近在咫尺，帶著燦燦笑意的臉皮兒擦上了。
只見楚昊故作驚呼道：
“呀！蚊子好像飛到您嘴邊兒了，您別亂動啊，我這就幫您yao爆它.....”
伴隨著蘇錦蕓的美眸倏而瞪大，兩人眼對眼，鼻對鼻，很快，蘇錦蕓就明白了什么叫唇亡齒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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