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島后，一路上都是灰蒙蒙的，視線所見也不多，像是被無數霧氣籠罩一般。
走了沒一會兒，之前上來的那批海盜，也不見了蹤影。
也不知是走散了，還是其他原因。
“這個島應該是被其他海盜探索過的，島上的危險估計被掃除了，我們直接往中心區域走。”
柳還真開口道，其他三人都紛紛點頭。
至于中心區域在哪兒，柳還真自然是知道的。
其實他一上島，就感覺到了，遠處某個地方一直在呼喚他。
那是來自死亡的呼喚。
穿過枯敗的樹林，周圍的空氣里帶著淡淡的腐爛氣息。
一腳踩下去，便是一些枯黃的，被水淹沒的雜草。
柳還真帶著三人徑直往里走，方向從來沒變過。
走著走著，白荼問道：
“為什么這里給我的感覺，像是被死亡污染了？”
柳還真頭也不回道：
“之前這里是海神的領域，不過海神被海魔重傷后，神力受到污染，整個海神秘藏的區域，被死亡侵蝕，是正常現象。”
說著，柳還真指著天空，整個天空陰沉灰暗。
“而且，這個地方沒有被諸神注視。”
眾人齊齊一愣。
“這里屬于海神，現在屬于海魔和死神，充斥著海洋和死亡的神性，在這個區域，其他神靈無法注視，無法查看，甚至無法干預。
“當然，強行干預也是可以的，不過需要付出一定代價。”
“也就是說，在里面發生什么，神靈都不會發現？”王東來撓撓頭道。
“對。”柳還真點頭道：
“當然了，要想重新被神靈注視也容易。
“只要脫離這個島就行，比如找個斷崖跳下去，一旦沒踩著這片土地，神靈就會發現了。”
一路上說著，遠處卻是傳來鐺鐺鐺的敲擊聲。
走近看去，便見著灰霧中有個高大的壯漢在打鐵。
還未靠近，便能聞到那股腥臭和腐爛的氣息。
眾人心神戒備，靠近一看。
這是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上的腱子肉很發達，他的半個身子都是爛肉，臉上也能見著腐爛的膿液，如果仔細辨認，能見著有些乳白色的蛆蟲在上面蠕動著。
中年人用鐵錘敲擊著鐵料，鐵料放在鐵塊上，下面就是個禿禿的樹樁。
旁邊放著個木桶，里面長著一些海星。
還有個熄滅的火爐，也不知放了多少年月了。
中年人機械似的一下又一下敲擊著鐵料，神情專注認真，但不管敲擊多少下，力氣都沒有衰退，氣勢也沒有絲毫衰退。
甚至于，他的呼吸都沒有任何變化，因為他本來就沒有呼吸。
柳還真摸著下巴，就他的專業知識，能看出不管這漢子怎么打，這鐵料都不可能成功的。
畢竟火爐都熄滅了，也不見得能正火淬火啥的。
“大哥，你是在做什么？”柳還真好奇問道。
中年人動作沒有停滯，臉上的神色專注無比，盯著那塊鐵料就像是看什么珍愛之物。
聽到柳還真的問話，中年人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笑容，雖然眾人還是能見著他臉上蠕動的蛆蟲在鉆來鉆去。
“小安的魚叉壞了，我給他做一把新的。”
柳還真點點頭，又問了句：
“小安在哪兒呢？”
“他出海了，過兩天就會回來。”
“這幾天海上風浪大，會不會有危險？”
“不會，神會庇護他的。”
“你信仰的神是？”
中年人停下動作，看著柳還真，認真道：
“海神。”
柳還真微笑著道：
“贊美海神。”
中年人虔誠道：
“贊美海神！”
說著，便又拿起鐵錘接著敲打，看這個動作，怕是能敲到天荒地老。
柳還真覺得，若是把這鐵塊換成年糕，該是能敲出味道很不錯的。
眾人悄悄離開，沒有打擾中年人。
轉眼間，中年人便被灰霧遮蔽，只能隱約聽見敲擊聲。
再往里走，便能見著形形色色的人，像是生活在一個村莊里，他們都在做著各自的事情，重復機械般的運動。
“詛咒到來后，這些人的時間和認知都被停滯，他們這樣已經重復了三四百年。”柳還真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陸紅琴望著偶爾在街邊玩耍的孩子，孩子們身體也是半腐爛，正踢著不知道誰的腦袋，笑得很是開心。
她問道：
“沒辦法解除詛咒嗎？”
“可以。我們這次來，也是為了解除詛咒。”柳還真想了想，嘆了口氣道：
“他們都是海神最虔誠的信徒，也因此中了詛咒。但他們不是美人魚那種生命特別悠長的物種，只是普通的人類。
“現在他們還能行動，只是因為死神的詛咒，但生命早就到了盡頭，一旦詛咒解除，他們也將化為塵土。”
眾人都有些沉默，靜靜地穿過村子。
“海神當年被死神拼死一擊，神體就被詛咒了。所有信仰海神的信徒都同時被詛咒，變成半死亡的狀態。
“這也就是所有海神信徒忽然消失的原因。
“美人魚們也是海神的虔誠信徒，也因此變成了死亡美人魚。”
柳還真悠悠說著自己的猜測，末了還補了一句：
“當然了，也不知是不是死亡系的原因，那些美人魚的智商都有些……偏向死亡。”
“那海魔呢？傳聞里說，這些海神信徒是被海魔詛咒的。你說是被死神詛咒？”白荼納悶不解道。
“被海魔詛咒……其實這么說也沒毛病。”柳還真嘆了口氣，便笑著道：
“算了，等我們找到海神秘藏，再慢慢說吧。”
就在四人即將穿過小鎮時，柳還真心里忽然一動，下意識望向旁邊的一個小院子。
這院子里的主屋有著昏暗的燈，里面一晃一晃的，像是有個人在來回晃蕩。
相比周圍那些機械運動的人們，這個屋子倒是顯得有些別致。
柳還真悄悄靠近，湊在門縫里看去。
便見著有個穿著深藍色衣服的老婦女，掛在一根麻繩上，腦袋直直的望著前方，身體就跟小飛船似的來回晃蕩。
這晃蕩還不是那種的前后搖擺，而是前后左右，甚至還打著圈兒旋轉。
蕩秋千都沒這么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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