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同意將天花痊愈的病人接回來,陸沉珠和趙昊的目的就已經達成了。
趙昊這才起身道:“好的各位鄉親們,我這就去請陸大夫,相信他一定感應到了你們的誠意,有陸大夫幫忙,我們很快就能獲得足夠的牛痘的。”
百姓們欣喜不已,似乎光明的未來就在眼前。
“勞煩趙公子了!”
“勞煩趙公子了!”
趙昊頷首,心中卻是止不住的唏噓和冷笑。
趙公子……
他已經多久沒聽過這個稱呼了?
沒想到自己離開百月城之后,還有重新成為“趙公子”的一天。
他回了“天花魔窟”請陸沉珠,后者早已準備完全,帶著已經康復的人們等在“窟”前。
“你們準備好了嗎?”陸沉珠輕聲道,“一旦離開了這里,無論如何都不能走回頭路,你們準備好迎接風浪了嗎?”
“準備好了。”
臉上頂著麻子的人們紛紛開口,語氣之中滿是果決。
他們知道,為了讓自己能回歸正常的生活,陸大夫已經做了很多很多準備。
若他們還怯步,還退讓,便不堪為人。
“那就出發吧。”
陸沉珠帶著眾人,由趙昊等人護著,重新踏入了棚戶區。
最初棚戶區里面的百姓還在觀望,可有人看到了自己的親人后,忍不住淚水奪眶而出,什么也不顧地就沖了出來,一把緊緊抱住自己的家人。
“嗚嗚嗚……我的兒啊……”
有了第一個人后,其他人也忍不住了,紛紛沖了出來,和自己的家人緊緊擁抱。
一時間,天地間似乎只有重逢的哭聲。
這一刻,哪怕是鐵石心腸也會被他們所感動。
陸沉珠默默凝視許久,突然有人走到了她身邊,抬頭一看,竟然是幾個身著官服的人。
這些都是被朝廷舍棄的小官吏們。
其實被攆到了棚區之后,再也沒有什么“官民之別”,但一旦有了未來和希望,誰不想將這種“功勞”背到自己身上?
“陸大夫,本官乃工部的給事中,聽說你發現了天花的治療之法,本官心生甚慰,這樣,你把方法告訴本官,本官這就去讓人處理。”
陸沉珠冷笑一聲,上下打量這男子,道:“本官?大人既然是朝廷官員,那么在這方百姓們生死存亡之際,大人去了何處呢?”
男子一愣,“這……這……你有什么資格質問本大人。”
陸沉珠輕笑道:“你說得對,我有什么資格質問大人,那此事就此作罷吧。”
陸沉珠說著,又要往“天花魔窟”的方向走,嚇得眾人一個哆嗦,連忙大喊:“陸大夫!留步啊陸大夫!”
“陸大夫!”
那官吏氣得臉色通紅:“陸野,你敢不聽本官的話?”
陸沉珠回眸冷笑道:“一個發生了任何事情只知道躲在后面的狗官,有什么資格出來承擔民生和百姓們的生死?把制作牛痘疫苗之法給了他,等于自尋死路自絕生機。”
“你……你……”
這官吏正要發火呢,有人突然跳了出來,大喊道:“你什么你?你這種不作為的家伙,就該抓起來,讓皇上治罪!”
“抓起來!”
“抓起來!”
這人言罷,第一個沖上去將這小官拿下捆成一團,丟到了趙昊的面前。
“大哥,我們做得好嗎?”
這綁官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趙昊手下的“敢死隊”。
趙昊愣了愣,隨后咬牙道:“對!”
趙昊也是在那小官吏跳出來的時候,突然記起了百月城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
陸大夫如此純粹干凈的人,絕對不應該卷入那樣的黑暗和污穢之中。
所以,就讓他來阻擋抹去這一切吧。
陸大夫要救人,那么他愿意成為他身前的盾牌,身后的依仗。
當然,若有人想要傷害陸大夫,他也愿意成為儈子手中的長劍,帶血的尖刀!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輕易認輸,更不會成為逃跑的懦夫!
“把另外幾人也抓起來。”趙昊冷冷道,一不做二不休道,“丟到天花魔窟里面。”
幾人一聽,嚇得肝膽俱裂。
“你們敢!”
“你們敢!”
“你們這群刁民!我們可是就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這四個字狠狠刺激了百姓們的感官。
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
就是因為這四個字,所以他們的性命才格外貴重嗎?就能把他們當成草芥來對待嗎?
“關進去!!!”
“關進去!”
“讓他們感受我們感受過的絕望!”
幾個想要出來搶占“牛痘功勞”的官員們多絕望了,早知道這群刁民如此不服管教,他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出來的。
“不要……”
“誰敢!”
可無論他們怎么抗議,最終還是被人壓著關入了“天花魔窟”。
解決了這些“劫匪”之后,陸沉珠便讓眾人都冷靜下來,選出讀書識字且條理清晰的人,還有曾經做過大夫,或者懂得一點點醫理的人,將他們聚集起來進行培訓。
有如何得到牛痘疫苗,如何接種牛痘疫苗,牛痘疫苗接種后可能出現的狀況等等……
所有人都聽得十分認真,有問題也會及時提出,加上牛痘疫苗本來就不是什么“難”事,短短五日之后,一切就安排妥當了。
人們發散出去尋找牛痘患者,采集封存觀察制作等等。
在九月初的這日,趙昊帶著一百劑牛痘疫苗,鼓起勇氣到了百月城門前……
這一次,他不再是喪家之犬。
這一次,他是帶著希望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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