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穆軒的指引,穆雨很快找到了穆青。
離青石鎮五里遠的一處山洞里,同樣穿著破爛,一身臟兮兮的穆青躺在里面,昏迷不醒。
而他旁邊則蹲著個同樣衣衫襤褸的女人,在給他擦臉,看起來很是焦急。
聽到動靜,女人回頭:“小軒,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請到大夫了嗎?”
旋即視線落在后面的穆雨和秦叔身上,疑惑詢問:“這兩位是?”
“這是我姐姐。”穆軒回答,然后焦急的催促穆雨:“姐,你快給青兒看看吧。”
穆雨點頭上前,看著明明應該十一二歲,卻瘦骨嶙峋,看起來只有七八歲的小弟,心頭難受。
她醫術不似穆小香那般精湛,但簡單的病癥還是能看的。
給穆青把脈后,她皺眉說:“這是感染風寒了,看樣子時間已經不短了,身體這般滾燙,還是先送去醫館吧。”
說著便將穆青抱起來,朝外面走去。
穆軒正要跟上,那個女人卻一把抓住他。
“小軒,這是你姐姐?你什么時候有個姐姐了,她不會是騙子吧?”
女人很是擔心。
穆軒似乎也很相信她,搖頭回道:“不會的,這真的是我姐姐,我剛才去請大夫的時候遇到她的,我們還是先去給小青治病吧。”
女人沒再說話,跟著出了山洞,上了馬車。
秦叔趕著馬車,重新往鎮上而去。
一路上,穆雨都在試圖給穆青降溫,可效果并不是很顯著。
穆青甚至燒得開始說起了胡話,一把抓住穆雨的手。
“哥,娘,我看見娘了,娘,你是來帶我走的嗎,嗚嗚嗚娘,青兒好想你。”
不一會兒又開始四肢亂動,又踢又抓。
“你們走開,走開,別打我哥,別打我哥……”
穆雨看著,心疼不已,好不容易回到鎮上,天光已經大亮,路上逐漸有了行人,街道兩旁的鋪子也相繼開門。
秦叔把馬車趕到了鎮上的唯一的醫館,這里的大夫是認識穆雨的,看見穆雨抱著一個孩子進來,忙問:“穆雨姑娘,這是怎么了?”
“李大夫,這是的弟弟,感染了風寒,正在發熱,您快給他看看。”
穆雨說著,便將穆青放在了病人看病用的榻上。
大夫也顧不得多問,趕緊上前查看。
一番診脈后,他皺眉道:“拖得太久了,怎么不早些帶來醫治,再拖下去,人都要燒沒了。”
現在自然不是解釋的時候,穆雨著急道:“有沒有辦法讓他盡快退熱?”
大夫點頭:“自然是有的,不過也不是立刻就能退的。”
“沒事,先退吧。”穆雨說。
大夫也不啰嗦,當即開始忙碌起來。
半個時辰后,穆青總算沒那么燙了,人也安靜下來。
穆雨松了口氣,這才得空詢問穆軒:“穆軒,這是怎么回事,怎么青兒病成那樣都不帶來看大夫?”
穆軒咬了咬唇:“我……”
他不知道怎么說。
他也想早點帶弟弟來看大夫,可他們身無分文不說,甚至連鎮子都進不來。
因為鎮子里有其他的乞丐,他們兄弟一直都是被欺凌的存在,只要一進鎮子,就會被其他乞丐一頓毒打。
今天是因為看穆青燒得實在嚴重,他不得已想趁著天沒完全亮,人們都還沒起床的空檔,來把大夫請去。
只要找到了大夫,哪怕被毒打,他也一定要將大夫帶出鎮子,去給弟弟醫治。
卻沒想到會剛巧撞上穆雨的馬車。
認出穆雨的那一刻,他心都是顫的,那種流浪多年,突然見到親人的喜悅,讓他完全說不出話來,怕一開口,就忍不住哭出聲。
當了這么多年的乞丐,他的心性早已被磨平。
想到當年他們丟下穆雨去逃難。
他不知道穆雨記不記恨他們,所以他不敢相認。
但看著穆雨溫柔的給他處理傷勢,溫柔的問他疼不疼,他的心得到了撫慰,最后還是忍不住叫出了那一聲姐。
穆雨見穆軒半天說不出一句話,無奈只好將視線落在旁邊的女人身上。
女人也看著她。
兩人四目相對,女人上下打量了下穆雨,有些防備的問:“你真的是他們的姐姐?”
語氣里是對穆軒穆青的關心。
穆雨點了點頭:“是的,你……”
看到女人的第一眼,穆雨覺得有些眼熟,可似乎又沒有印象。
想問她是誰,可看女人的穿著,雖然比穆軒穆青好一些,但似乎也是乞丐。
心想應該是跟他們相依為命的朋友吧。
女人道:“我叫寧婷,你也別怪小軒,他不是不想請大夫,只是你看我們這樣……“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嘆息。
“哪里是說請就能請的。”
“姐,這段時間一直是寧婷姐姐在照顧我們。”穆軒說。
穆雨抿唇,愧疚的點頭,對寧婷道:“寧姑娘,謝謝你。”
寧婷笑了:“不用謝,你真的是他們的姐姐,我就放心了。”
頓了下,她又疑惑道:“不過我有點疑惑,你既然是他們的姐姐,那為什么一直沒有尋找他們,還有你們……”
看向穆軒。
“小軒,你們既然還有個姐姐,那怎么不去找她呢?”
穆軒抿唇,垂下眸子,沒有說話。
他不是沒有想過回村去找穆雨,只是……
當年他娘死后,他們為了安葬他娘,被人騙光了銀錢不說,還被賣到了別的地方。
后來好不容易逃出來,便一直在流浪,先是跟著別的乞丐去了其他縣城,后面被趕出來后,又加入了另一波乞丐,到了另一個地方。
只是不管跟著誰,他們兄弟都總是被欺凌,然后被趕走。
一來二去的,他們反而離家越來越遠。
后來遇到了寧婷,寧婷帶著他們流浪到這邊后,就在那山洞里落了腳。
山洞雖然離青石鎮較近,可他那年才八九歲,從小生長在村里,去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青石鎮,對村子外面的環境都不熟,因此一開始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以為又流浪到了另一個地方。
后來出來要飯,無意間走到了青石鎮,看著熟悉的地方,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回到了老家。
然而還不等他高興,這邊的乞丐就將他一頓好打,還放言這是他們的地盤,不許他在這里乞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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