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遙遙趕緊起身去開門，在紅霞的攙扶下走到了院門口，看著著急的劉北河，
“怎么不早來？”
王大娘也到了門口，“看見頭了嗎？”
劉北河摸了一把臉上的汗，直搖頭，“沒有，接生婆連錢都沒收就走了，說是腳在下面，活不了！”
“坐生娘娘立升官！”
王大娘轉頭進屋提了把剪刀跟酒跟著走，“快走，女人生孩子是要遭些罪，你腿腳快，趕緊回家給泡杯紅糖水，先喝下去。”
劉北河著急地點點頭，打著飛腳就跑了。
王大娘也沒耽誤，跟著小跑過去。
周遙遙看一眼劉紅霞，“咱們也跟過去看看。”
劉紅霞知道周遙遙懂得多，也就點點頭跟著一起過去了。
劉北河是真的著急，進門檻的時候差點摔跤，好在被站在門邊的劉大花給扶住了，“爹，您可算是回來了，娘在里面都不叫喚了，怎么辦，娘不會是死了吧……”
“呸！”
劉北河一個巴掌就甩了過去，“死丫頭片子，老子的兒子還沒生出來，說什么喪氣話。”
屋里，劉招娣晃晃悠悠地端出來一盆血紅的水。
“爹，你趕緊去看看娘，她臉都白了……招娣不想要弟弟了，招娣想要娘。”
劉北河氣得還想甩小女兒的耳刮子，可想到王大娘的吩咐，還是趕緊道，“大花招娣，趕緊去給你娘泡紅糖水。”
等到小姐倆泡好紅糖水，王大娘也趕到了。
她快步進去用熱水洗了洗手，然后把那把剪刀用開水燙了一遍，再灑了點自己帶來的白酒。
沒有酒精只能是這樣消毒，
“大花招娣，你們做得很棒，趕緊去繼續燒水，我去看看你們娘。”
周遙遙跟著劉紅霞也到了院子。
兩人到的時候，屋子里已經忙開了，根本沒人管他倆。
劉紅霞怕周遙遙懷著孕見不了血腥，低聲道，“嫂子，咱們在外面等著吧，里面有我娘呢。”
周遙遙點頭，
不過就算是站在屋外，她也能感覺到那股濃郁的血腥味。
不一會就聽到王大娘在里面喊，“大花，快，熱水！”
劉大花7歲的小胳膊端著一盆熱水搖搖晃晃，“來了……”。熱水灑到她的小黑手上，頓時燙得劉大花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
站在產房邊的劉北河大怒，“還不快點，磨蹭些什么。”
劉大花忍著痛，掀簾子進去。
周遙遙正巧往屋子里面望，就看到北河媳婦躺坐在木床下方的踏板上，一床舊褥子被血染得觸目驚心。
而北河媳婦的頭發跟臉都被汗水打濕，唇色蒼白，毫無生氣的樣子。
王大娘拍著她臉，硬是給北河媳婦灌進去了半碗紅糖水，完了還在聲嘶力竭的喊，
“北河媳婦，快醒醒，用力啊……”
周遙遙看得后脊背都冒出了一層冷汗，肚皮又開始發緊，生孩子太可怕了，自己一定要去醫院生，不行就來一刀。
身邊的劉紅霞也看到了屋內的情景，緊張地直抓周遙遙的手。
“嫂子，別怕！有我娘了，侄媳婦肯定能挺過去的。”
周遙遙也回按了按她的手。
屋內，
北河媳婦喝了紅糖水，又被王大娘掐了半天的人中，可算是醒了過來，休息了這么大一會，她的體力有所恢復。
看到王大娘愣了一下，不過心倒是放下來了，勉強地勾唇，
王大娘高聲道，“聽我的，你站起來，這樣容易使勁兒。”
說著讓劉北河在屋里架起了一個簡易的架子，將北河媳婦扶了上去，然后又喊了劉北河在后面扶著北河媳婦的腰，自己則是跪在前面準備接掉下來的嬰兒。
“使勁兒！”
“呼吸……”
“休息……”
“再使勁兒……”
王大娘的聲音不高，面上還帶著微笑，讓北河媳婦莫名感覺到安心。
屋內時不時傳來北河媳婦的哀嚎聲。
劉紅霞主動攬過了送水的重任。
一盆一盆的清水端進去，
又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來。
王大娘指揮的也是一頭的汗，“北河媳婦，孩子已經在產道了，我不能在外面轉過來，只能伸進去給你順出來，你忍著點！”
周遙遙聽到這話，腿有些軟。
盡管不喜歡北河媳婦，但同是孕婦，還是能感覺到她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
她的眼皮直跳，手指都快掐進門縫了。
緊接著就聽到屋內一聲慘絕人寰的尖叫聲，“啊……”
“出來了，屁股出來了！”
王大娘又喊了一聲，“再用力！”
一直等到天色漸黑，屋內才傳來一陣氣若游絲的啼哭聲……
站在屋外一直焦急等著的劉大花跟劉招娣頓時松了一口氣。
劉紅霞先出來，“生了，是個粉團子小女娃。”
劉大花趕緊上前問，“紅霞老姑，我娘還好嗎？”
劉紅霞點點頭，“放心吧，你娘沒事，你去給她煮點紅糖小米粥，她現在太虛弱了，等休息夠了你們再進去。”
劉大花跟劉招娣乖巧地應好，轉身去了廚房煮粥。
兩個小人還沒灶臺高了，搭著小板凳熟練地就煮了起來。
而屋子里，
王大娘給孩子擦干凈，又裹好小被子遞給了劉北河，“北河，你看看吧，多俊的小閨女。”
哪知道劉北河看都沒有看一眼，甩手就出了屋子，“看什么看，糟心娘們，連個帶把的都生不出來，還不如去死……”
說罷，嘣的一聲踢在門板上，頭也沒回地出了院子！
周遙遙看著這一幕，不免心涼，女人生一個孩子就知道嫁得是人是鬼！
不知道北河媳婦生了三個明白了沒！
還是沒忍住，她挺著肚子，也進去看了一眼王大娘手里的孩子，
皺巴巴的一小團，跟個小瘦猴子似的，不過看著面相倒是更像劉北河一點，鼻梁塌塌的，哪里好看了。
劉紅霞也看一眼，扯了扯周遙遙，“咱們回吧，時間不早了！”
周遙遙點頭，轉身準備離開。
剛邁開了兩步，就好像踩到了什么，低頭看去，見地上赫然躺著的就是那張熟悉的香卡！
她皺眉，北河媳婦的難產應該跟這沒關系吧！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沉默，而剛結婚的劉紅霞則是感嘆個不停，
“哎，娘還說那閨女好看，我覺得一點也不好看，嫂子要生肯定比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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