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飛自覺失言，立刻訕訕道：
“那...那是軍師欠我的慶功酒，每次咱們慶功，軍師都要躺個幾天，害得我每次都喝不上酒。”
郭嘉和諸葛亮的心都齊齊一沉。
軍師這是逆天抗了多少次命啊......
能活到現在還活蹦亂跳的，還得感謝老天爺手下留情了。
蘇哲卻眉頭一皺：
“欸！張兄你這說得我和病秧子一樣。”
“得了便宜就別賣乖了，喝了那么多好酒，人家就說你一句不仗義，有何不能說？”
張飛瞪著蘇哲，卻說不出半個字來，指著蘇哲道：
“蘇兄，那日的酒宴是你...”
他想說，那酒宴是你請客的，和我老張仗不仗義有個啥關系。
沒想到蘇哲眼睛一翻，打斷了張飛：
“你什么你，趕緊坐下吃東西。”
張飛還想說什么，眼角卻忽然瞥見，府門口閃現了劉備的身影，張飛當即摸摸鼻子坐了下來，還順帶著嘆了口氣。
還真是不要和文人斗嘴。
尤其是蘇兄。
惹不起。
惹不起。
方方面面都惹不起。
劉備一進府門，這才發現，蘇哲這清凈的小院里，居然坐了濟濟一院的文臣武將，正圍著幾個小鍋，準備開吃，煮肉的香氣已經飄了滿院，不由大笑：
“看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今日備似乎能在蘇先生這里蹭個飯了。”
蘇哲立刻起身拱手道：
“丞相來了！快來，請上座！”
劉備抬腳大步流星走了過來，望著桌上的各色野味鮮肉道：
“蘇先生的府中難得如此熱鬧，只是不知道酒夠不夠。我那里還有幾壇上好的美酒，這就請人去拿！”
說著，暗暗瞥了一眼張飛。
眾人一聽，興致高漲起來，紛紛招呼劉備。
“丞相快坐下！”
張飛心中頗為暢意。
大哥就是好，知道我老張是海量。
劉備吩咐了人去取酒，便在眾人之中落座。
斟滿一杯酒，劉備舉杯對著眾人道：
“備三生有幸，能與諸位相識，又蒙諸位不棄，跟隨備南征北戰，出生入死。若無諸位，便無今日之備，更無今日之大漢氣象。如今四海平定，但居安思危，少不得諸位的鼎力相助，備心中感念，借此機會，愿與諸位痛飲，寄情托思，酬壯志，共豪情！”
眾人都開懷道：
“好！”紛紛舉杯開懷暢飲。
高順正在為難間，忽然身邊一侍衛上前遞給高順一杯茶水，附在高順耳邊道：
“蘇先生說高將軍不喝酒，特意準備了茶湯，請將軍自便。”
高順抬眼望向蘇哲，卻見蘇哲正和劉備等人一一舉杯，并未察覺他的目光。
高順收回目光，看著杯中的茶湯，暗自微笑。
從未和軍師一起共宴，軍師卻什么都知道。
身旁的張遼也望見了這杯茶湯，不由在一旁感嘆：
“你說說，這軍師到底是什么人啊......”
一杯酒開席之后，眾人聽著蘇哲的提示，紛紛執箸涮燙鮮肉，細細品嘗，高談闊論，好不熱鬧。
周瑜帶著孫策起身，與眾人一一敬酒，走過廊檐之下，這才發現擺了一張琴。
周瑜來了興趣，走到琴旁，細細端詳了一番，不免贊嘆道：
“這焦尾琴果然氣質不凡。不知軍師可否容我一彈？”
蘇哲起身道：
“難得公瑾有如此雅興。公瑾請自便。”
周瑜立刻在琴旁坐下，抬手撫琴。
琴音一起，四周立刻安靜下來。
只聽弦上清音，如深山清泉，潺潺自流，松弛暢意，怡然自得，如入無人之境。
眾人聽得如癡如醉，連諸葛亮都閉上了眼，沉醉其中。
靚兒聽到琴音，和婉兒躲在遠處看。
看到是一英俊秀美的男子，端坐撫琴，婉兒笑道：
“姐姐，沒想到這男子撫琴，意境竟然如此不同，空山孤流，蜿蜒流淌，居然如此自在平和。”
靚兒側耳聽了半晌，卻悄聲說道：
“可在這自在平和的背后，我反而聽出了一絲無奈。”
婉兒笑著點了點靚兒的腦袋，學著長輩的口吻：
“姐姐竟能聽出此意來，看來是老了不少啊。”
靚兒望著婉兒小大人的樣子，粲然一笑：
“好了，點心好了沒，過一會兒就要送上去了。”
婉兒志得意滿地一笑：
“當然好了，不急不急，等他們快吃完的時候再上。”
二人邊說邊離開了。
一曲終了，席中眾人半天都沒有回味回來。
還是諸葛亮緩緩搖著幾下羽扇，才喃喃道：
“早就聽說公瑾精通音律，沒想到琴藝居然如此卓絕，有幸一聞，余音繞耳而不絕啊。”
周瑜抬起手，緩緩起身，對著諸葛亮拱手道：
“諸葛先生過獎了，瑜連年征戰，甚少有機會奏琴，今見名琴焦尾，實在忍不住，獻丑了。”
徐庶立刻起身道：
“這是焦尾琴？難怪音色如此動人。”
說著就要走過來看。
周瑜點點頭，指著琴尾的一段焦痕道：
“這是蔡中郎隱居吳地之時，從灶膛里搶救出來一塊梧桐木制成的，制成琴之后，焦痕還在，非常好認。”
座中的文人們都坐不住了，紛紛上前來看。
方才靚兒彈琴之時，他們只當靚兒琴藝不凡，如今想來，這琴也是增色不少。
劉備坐著沒動，遠遠望著那把琴，卻陷入了沉思。
原來當初他贈予蘇哲的這把琴卻是蔡中郎的手筆。
蔡中郎蔡邕。
蔡琰蔡文姬。
劉備在心中默默念著這兩個名字。
趙云見劉備神色黯然，給劉備斟了一觴酒：
“主公......”
劉備立刻望向趙云。
趙云會意，當即改口：
“丞相......可有何事煩心？”
一旁的蘇哲原本在喝酒，忽見劉備望著焦尾琴，神色都略略生變，知道他怕是想起了蔡邕，便徐徐開口道：
“丞相，物是人非，往事不可追。”
劉備望向蘇哲，心中不免訝異。
蘇哲居然知道我在想何事？
不免笑著感慨：
“往事不可追，但來日猶可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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