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錦衣長安 > 第六百二十四回 各奔東西
  孟歲隔站在黑暗里,仰頭望著高墻。

  他未受傷時,這樣的墻頭,連翻十個八個都不帶喘氣的!

  可現在,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孟大人,這么高的墻,得有飛爪才能上的去吧?”張娣一臉難色的低語。

  孟歲隔沒想到張娣這么個村姑竟然還知道飛爪,詫異的看了她一眼。

  張娣坦然道:“話本里都是這么寫的。”

  “......”孟歲隔嘴角微抽,她都看了些什么亂七八糟的話本,連爬墻必備都有介紹。

  就在二人望墻興嘆,束手無策之時,黑夜里一片交錯閃爍的明亮燭火飛快逼近此處。

  “有刺客,抓刺客啊!”

  “快點,快點!”

  “別讓他跑了!”

  雜亂急促的腳步聲和叫喊聲漸行漸近。

  孟歲隔來不及多想,拉著張娣飛快的閃身躲進旁邊葳蕤的花木后頭。

  這片后院應該是平日里疏于打理,花木長得茂盛沒什么章法,別說是黑夜里藏兩個人了,就算是白日里藏兩個人,都不容易被人察覺到。

  一高一矮兩個男子踩著滿地晦暗的月色倉皇逃竄,而身后是火光搖曳,打殺聲大作,震得道旁的草木窸窣亂響。

  兩個男子一邊跑一邊回頭,速度極快,甩開了后頭追上來的侍衛一段距離。

  跑到后墻下,兩個男子交換了個眼神。

  高個子男子兩只手在身前握拳,而與此同時,矮個子男子足尖在地上輕點了一下,隨即重重才在了高個子男子的手上。

  高個子男子抬手重重向上一揚。

  矮個子男子借力身輕如燕的向半空中一個飛躍,堪堪到達墻頭之時,他快若閃電的伸出雙手攀住墻頭上的鐵蒺藜。

  隨后絲毫不懼鋒利堅硬的鐵蒺藜,縱身一躍,硬是站在了密密麻麻的鐵蒺藜上,眼看著就要翻過一丈有余的高墻了。

  與此同時,虛空中傳來破空之聲,只見一只寒光閃動的飛爪越過了墻頭,正好牢牢的卡在密密麻麻的鐵蒺藜中。

  一根拇指粗的繩索垂掛下來,無聲的擺動。

  高個子男子一個箭步沖過去,抓住繩索的尾端拽了拽,旋即不停歇的懸空身子向上攀爬。

  他的動作快若疾風,身形搖擺晃動間留下一道殘影。

  一丈有余的高墻,他幾個呼吸的功夫,就已經爬了一半了。

  就在此時,窮追不舍的侍衛也逼近了此處。

  一陣“咻咻咻”的聲音破空傳來。

  十幾支羽箭帶著犀利的尾音,冷然刺破了夜色,蜂擁撲到了兩個男子的身后。

  “噗噗噗”幾聲利器刺入血肉的聲音傳來,還夾雜著叮叮當當的聲音。

  激射到墻上的箭矢紛紛彈跳著落在地上。

  攀在墻頭正欲翻墻而過的矮個子男子凄厲的慘叫一聲,身子一軟,趴在了墻頭上。

  鐵蒺藜刺入他的身軀,血花在夜色中飛濺開來。

  他悶哼著,身子抽搐了兩下,整個人軟軟的沒了動靜,上半身掛在鐵蒺藜上,下半身軟趴趴的耷拉了下來。

  幾支箭矢扎在他的身上,箭尾指著遙遠深黑的蒼穹,流淌冷白的微光。

  血哩哩啦啦從墻頭落下來,血腥氣濃稠的難以化開。

  而抓著飛爪繩索往上攀爬的男子背上扎的像個刺猬,連慘呼都沒來得及發出來,便掉在了地上。

  身下漫開大片大片的血色,沿著青磚縫隙滲了進去。

  那群侍衛走到近前,檢查了一番趴在地上的高個子男子,回頭對阿庸道:“總管,已經沒氣兒了。”

  阿庸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身上可有什么東西?”

  侍衛在高個子男子的身上仔細搜查了一番,搖了搖頭:“回總管的話,沒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東西。”

  阿庸抬頭看了看鐵蒺藜上掛著的矮個子男子,微微皺眉:“現在夜深了,天亮之后再把那人扒拉下來,仔細搜查。”他踢了一腳死透了的高個子男子:“先把他抬走。”

  侍衛們齊聲稱是,兩個人一前一后抬著高個子男子走遠了。

  為首的侍衛看著高個子的尸身,百思不得其解:“總管,他什么也沒偷,殿下也不在府里,這兩個人是來干什么的?”

  阿庸微微瞇了瞇眼:“怕是,沖著那個人來的。”

  為首的侍衛心神一凜:“那,那怎么辦,那個人要緊得很,萬不能讓他跑了。”

  阿庸嗤的一笑:“他的傷勢嚴重,用的藥里又下了極重軟筋散,想跑,哼,可沒那么容易,”他微微一頓,還是謹慎道:“不過,還是得給他換個地方,天亮之后,蒙了眼送他出去,換到居德坊去。”

  為首的侍衛應聲稱是。

  阿庸轉身離開,不動聲色的掠了蔥蘢花木一眼。

  足足過了一炷香的功夫,這個地方完全安靜下來之后,花木后頭的孟歲隔和張娣對視了一眼,才小心翼翼的探出了頭。

  兩個人探頭探腦的走出來,走到那片濕漉漉的血泊旁,后怕不已的看了幾眼。

  幾道拖拉的血痕蜿蜒到遠處。

  張娣一陣心驚肉跳。

  若不是方才孟歲隔反應機敏,現在被射成篩子的就是她了。

  孟歲隔見多了這樣的場面,手上的人命也不是一條兩條,倒是面色平靜,走到墻下去看掛在墻頭的飛爪。

  不知道是那些人根本沒有將這飛爪放在眼里,還是忘了收走,這飛爪掛在鐵蒺藜上,繩索垂了下來,倒是便宜了孟歲隔他們。

  孟歲隔抓著繩索扥了扥,飛爪嵌在鐵蒺藜間,沒有一絲晃動,很結實。

  他看了看光滑無處著力的墻面,轉頭又看了眼張娣。

  若他沒有受傷,帶著張娣凌空躍上去并非難事。

  可現在,他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他只有一只手可以用力攀爬,而雙腳偏偏又無處著力,他自己上去尚且艱難,再帶一個人,只怕爬不到一半,兩個人都得掉下來摔個鼻青臉腫。

  張娣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上前一步,低聲問孟歲隔:“孟大人,這么高的墻,腳還沒有地方踩,不太好爬山去吧?”

  孟歲隔思忖片刻,目光落在方才箭矢在墻上留下的痕跡上,深淺不一,位置不定。

  他上手摸了摸,這些箭痕雖然都不深,但是總算讓墻面變得粗糙了一些,至少腳下有地方著力了。

  他眉心一跳,趕忙撿起地上的箭矢,又撿一塊石頭,讓張娣扶著箭矢,重重的將箭尖砸進墻壁里。

  張娣錯愕不已:“這樣,不就留下痕跡了嗎?會被人發現的吧!”

  孟歲隔抿了抿唇,看了張娣一眼。

  張娣這才明白自己說了傻話,轉瞬明白了孟歲隔的用意,趕忙又撿起一支箭矢,放在了墻壁上合適的位置。

  孟歲隔動了動左手手腕,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的傷太重了,身子也虛弱的很,方才砸那一下子已經用盡了他的大半力氣。

  他得緩一緩。

  緩了片刻,孟歲隔對張娣道:“往上挪一挪。”

  張娣“哦”了一聲。

  二人就這樣釘一支箭矢,歇上片刻,又不敢鬧出太大的動靜,足足耗費了大半個時辰,才在飛爪垂下來的繩索旁的墻壁上砸進去了四支箭矢。

  這四支箭矢足以支撐孟歲隔順利的爬到墻頭上了,但是至于張娣,他轉頭看了張娣一眼。

  張娣自然清楚孟歲隔那一眼的意思,她看了看那相隔極遠的四支箭矢,也有幾分一籌莫展。

  但是他們耽誤的時辰太久了,不能再耽擱下去了,遲則生變。

  張娣壯著膽子道:“孟大人放心,我不會拖你的后腿的。”

  孟歲隔看著張娣隱隱發白的臉色,聲音不由自主的就溫和了下來:“你先上,不用怕,我會跟在你后頭的。”他頓了頓,抬頭看著墻頭上矮個子男子的尸身:“你上去后,就趴在那個人身上,別被鐵蒺藜傷到了。”

  張娣“嗯”了一聲,搓了搓有些潮濕的手,一把抓住繩索,腳踩上離她最近的那支箭矢。

  那箭到底是倉促之間砸進去的,釘的并不那么牢固,張娣不敢踩得那么實,只虛虛的墊著,雙手使勁,交錯的抓著繩索往上上。

  爬到墻壁的一半時,張娣只覺得手腳酸軟無力,可最后一支箭矢卻離她還十分遙遠,遠的她幾乎夠不著。

  她的兩腿都在打飄,好容易踩著箭矢爬到墻頭旁邊,她的手腳已經完全使不上勁兒了,根本無力爬到墻頭上。

  她伸出手又試了一次,突然胳膊一軟,整個人便往下掉去。

  慘叫就在喉嚨里,她正要叫出聲,只覺得身子一輕,眼前一花,人便趴在了那個血淋漓的死人身上。

  血糊了她滿手,黏糊糊的,她嚇出了一身冷汗,心撲騰撲騰的,險些跳出腔子了。

  還沒回過神來,一聲悶哼傳入耳中,她轉頭一瞧,只見孟歲隔一只手勉強扒在墻頭,已經快要支撐不住了。

  張娣嚇了一跳,趕忙用盡全身所剩無幾的力氣將孟歲隔拽了上來。

  孟歲隔將那矮個子男子身上的箭矢拔出來,扔到院子里。

  兩個人就坐在矮個子男子的身上,歇息片刻,穩穩心神。

  張娣轉頭看了眼身后,只覺得頭暈眼花,心里一陣狂跳。

  這么高的地方,她真的爬上來了。

  可是一會兒還要從這跳下去。

  從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不是要摔死人嗎?

  不能想,一想就渾身直哆嗦。

  張娣哆哆嗦嗦的問出了口:“孟,孟大人,一會兒,要,要從這跳下去?會,會摔斷腿的吧?”

  孟歲隔沒有說話,只是默然無聲的將飛爪換了個方向,重新卡好,將繩索提上來,順著外墻扔下去。

  “我先下去。”孟歲隔一手抓著繩索,足尖輕點外墻,一截一截的往下落。

  下落的速度顯然要比攀爬的速度快上許多。

  而有了爬上高墻墻頭的經歷,張娣的手腳也利索了不少,雖然下來的時候還是磕磕絆絆的,但好歹還是穩穩當當的落了地。

  腳下結結實實的踩在地上,張娣才覺出自己是真的死里逃生了,雙腿一軟,“噗通”一聲跌坐在地上。

  孟歲隔卻知道現在不是泄氣休息的時候,漢王府里的那些宵小之徒隨時都有可能發現他們逃脫了,繼而追出來。

  他拉起張娣,低聲道:“先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等坊門開了再出城。”

  聽到這句話,張娣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突然連連搖頭:“出城!不,我不要出城!我不出城!”

  孟歲隔皺著眉頭道:“你不出城?不出城你去哪?”

  “我回家!我又不是無家可歸!”張娣瞪了孟歲隔一眼。

  孟歲隔恍然,是了,張娣原本就是被逼無奈入的漢王府,趁這個機會逃脫出來,不趕緊回家還等什么呢。

  但是她現在的身份,回了家也不是萬事大吉的!

  孟歲隔上下打量了張娣一眼,慢悠悠的低聲嚇唬張娣:“你是漢王上了諜譜的正經妾室,未經漢王的允許,擅自離開就是逃妾,是要連累你的兄長的。”

  張娣果然被嚇住了,微張著嘴呆立在墻角,半天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她在家鄉見過被抓回來的逃妾被收拾的有多凄慘多狼狽,打的不成人樣還不算是最慘的,連累的娘家人都被人指指點點,無立足之地,那才是最慘不忍睹的。

  她打了個寒噤,突然回過神來:“不,我不回家,我,我去秦王府,我要去秦王府,哥哥走的時候交代過我,遇事不決就去秦王府!”

  孟歲隔愣住了,嘴角微抽,漢王的妾去投奔秦王,這要是被人發現了,那可是全京城里最大的熱鬧了。

  漢王頭上的這片綠,那可就是野火燒不盡,四季草長青啊!

  他想再勸幾句,可抬眼一看張娣一臉堅決,顯然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了,勸業是勸不回來的。

  他索性不再勸了,人從跟頭里乖,摔的多了自然就知道好歹了。

  他看了看黑漆漆的左右,曲巷深幽,月色晦暗,青石板路上起了一層淡薄渺渺的霧氣。

  靜了片刻,孟歲隔才低聲問:“你知道秦王府在哪嗎?”

  張娣張了張嘴:“我可以打聽。”

  孟歲隔又問:“那你就打算在這呆一夜,天亮之后打聽秦王府?”

  張娣點點頭:“我知道秦王府就在十六王宅,肯定離得不遠。”

  孟歲隔揚起唇角,突然笑出了聲,笑中有淡淡的輕諷:“那你就在這等著吧。”他微微一頓,續道:“不要說在漢王府見到我的事情。”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進黑暗中。

  “誒,你別走,我,怕,”張娣聲音漸低,最后那個“怕”字被黑暗吞噬殆盡。

  她抱臂坐在墻角里,頭埋在膝頭。

  兄長被冤入獄她沒有怕,苦求漢王的時候她也沒有怕,漢王府里處處都不對勁的時候她更沒有怕,可現在,她怕了。

  劫后余生之后,那怕就更加的刻骨銘心。

  沒有人不怕死,說不怕的,只是看不到活路罷了。

  “誒,秦王最討厭人哭哭啼啼的。”一道暗影籠罩在張娣的頭頂,似笑非笑的聲音傳入她的耳畔。

  張娣慢慢的抬起頭,看到孟歲隔皮笑肉不笑的臉,頓時想一拳頭砸過去,打他個滿臉開花。

  話本里總說誰誰誰長了張欠揍的臉,他這張臉怕是就是這樣的!

  “你回來干什么,等著被人抓呢?”張娣氣呼呼的回了一句。

  “呵,氣性還挺大!”孟歲隔失笑,伸手把張娣拽起來,哼了一聲:“走吧,送你去秦王府。”

  “啊,”張娣詫異急了,借著孟歲隔的手站穩了,卻半晌沒有邁動步子。

  孟歲隔往前走了幾步,轉頭道:“不去了?改主意了?要跟著我出城了?”

  “去!我去。”張娣這才回過神來,三步兩步追過去。

  張娣猜的沒錯,秦王府和和漢王府同在十六王宅,相隔的確并不遠,轉過一道曲巷,便已經看到了翹角飛檐,整整齊齊的琉璃瓦在月色下流淌著水波微光。

  孟歲隔站在墻角,指著不遠處的大門道:“喏,秦王府,你去吧。”

  看到巍峨肅穆,和漢王府截然不同的深宅大院,張娣突然心生膽怯,往前走了一步,半只腳踩進微亮的燈火里,猶豫磕巴道:“你,我,不跟我去?”

  孟歲隔看出了張娣的懼意,搖頭輕笑:“我去了,你反倒進不去秦王府了,去吧,”他微微一頓:“別怕,我在這看著你,你進去了我再走。”

  “誰害怕了。”張娣不服氣的嘟噥了一句,挺了挺脊背,英勇就義一般走進燈火闌珊處,走到巨大肅穆的匾額底下,舉手叩門。

  “啪啪啪”的叩門聲在深夜里很是響亮,很快便驚動了守夜的門房。

  不知道張娣跟門房說了些什么,或許是秦王早有吩咐,總之門房并沒有為難張娣,問了幾句話之后,便很快將她請了進去。

  孟歲隔靠在墻角,遠遠的看見燈火下門房臉上的笑容真切,并沒有半分的敷衍怠慢,想來是秦王極為重視張娣和張巖,也早有吩咐。

  看來張娣在秦王府不會有什么危險了。

  他微嘆了一聲,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秦王府門前和漢王府的后院紛紛歸于平靜。

  阿庸站在破敗的倒座房門前,伸手撥弄了一下掛在鎖扣上的鎖頭。

  身后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他頭也沒回的問道:“如何了?”

  身后之人低聲道:“他們已經順利逃出去了,果然如總管所料,一個入了秦王府,一個往坊門方向去了,想來是在等天亮之后出城前往玉華山。”

  阿庸露出胸有成竹的微笑,淡淡道:“他們當然會順利逃出去,不然那兩個人不就白死了嗎?”

  身后之人敬服不已,低聲問道:“那總管,后面咱們該怎么辦?”

  阿庸瞇了瞇眼:“讓他出城,在僻靜的地方截殺,他的用處已經發揮完了,可以徹底消失了。”

  身后之人并不知道阿庸在謀劃什么,只是覺得費勁千辛萬苦弄進來這么個人,又費勁千辛萬苦做了個局把人送出去,最后還要殺掉,這簡直是白費了功夫嘛。

  這還不如當初直接殺掉干凈省事呢。

  但這話他不敢說,恭恭敬敬的應了聲是,轉身安排去了。

  天色已經大亮,晴朗的日光照耀著官道,道上車馬不停,塵土在明亮的陽光里飛揚。

  一輛老馬破車貼著道邊慢悠悠的往前走著,趕車的是個臉色黢黑的小廝,生的丑陋無比,唯一可取之處便是一雙眼眸燦若星辰,笑容也清澈明媚。

  并沒有因為貌丑而羞于見人。

  小廝高高的揚起馬鞭,大喝了一聲。

  可老馬實在是太老了,那車也著實太破爛了,饒是小廝鞭子舉得再高,聲音喊得再大,老馬也跑不快。

  “嘩啦”一聲,車簾被人掀開,一個臉色蠟黃,神情憔悴的男子探出頭來,嗤的一笑:“臭丫頭,這馬老的牙都要掉了,這車破的轱轆都快散架了,你就說把鞭子揮的山響,跑不動還是跑不動。再把我給顛死了,你賠都賠不起!”

  聽到男子這話,旁邊的路人詫異的看了小廝一眼,原來這趕車的不是個小廝,竟是個姑娘。

  路人看著一眼,不禁唏噓老天爺玩人果然往死里玩兒。

  一個大姑娘長成這幅模樣,這輩子嫁人就是個夢了。

  這幅尊容畫成畫像,貼在門上辟邪,貼在床頭避孕!

  黑臉姑娘轉頭冷笑:“我倒是想買好馬好車,你掏錢嗎?”

  憔悴男子頓時啞口無言了,他倒是想掏錢,奈何他現在佩囊比臉都干凈。

  沒錢英雄氣短,少爺都比丫鬟矮一頭!

  憔悴男子氣呼呼的甩下車簾,坐回車廂。

  饒是他被這老馬破車顛的頭昏腦漲,掀開車簾吐了好幾回,都沒再抱怨過一句了。

  黑臉姑娘大奇,看著吐了第五回,連黃水兒都吐了個干凈,已經吐無可吐的憔悴男子道:“嘿,真是奇了怪了,你怎么沒有一句抱怨了呢?”

  憔悴男子的臉色更黃了,靠在車轅上直喘粗氣,滿口苦澀:“你,你,你吐五回試試,試試,還,還有勁,有勁說話不!”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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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