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求她的。”趙月娥想了想回答，“我不想待在村子里被人指指點點，我病好了，就想出去找點啥活干。
清清說她干爺爺有辦法，我們就去了。宋爺爺是省城當大官的，家里還有小汽車，不但給介紹了工作，還給我們買了好多東西。
清清有的我都有。看，這是宋奶奶給您買的布，跟清清媽的一模一樣。”
趙月娥覺得自己挺機靈，能把布的來歷圓了個謊，堵住了她老媽那張愛盤問的嘴。好在她跟清清買的東西都是一樣的，不然還真不好說。
趙老漢瞧著女兒掏出來的幾塊布料，堆了半張桌面，心里有點過意不去。
“你這孩子怎么就這么不懂事？人家幫忙找工作已經很好了，怎么還能要人東西？”
“我也想不要的，可宋奶奶非要給，不要還不行。”趙月娥委屈地解釋，“沒辦法，我只好拿回來了。清清說不要緊，就當我欠她的人情好了。”
“娘誒！顧大夫治好了你，咱已經欠人的恩情了，還幫你找工作，又給這么一堆布，咱這人情可欠大了。”趙婆子又開始抹眼淚，笑著抹的，“不行，咱得給人顧大夫送點什么，不然心里不安。”
趙月娥哭笑不得，但愿父母去送東西的時候不要穿幫。果然謊話是不能隨便說的，會后患無窮。
顧清清在火車上告訴她這句話時她還不信，這會兒信了。她老媽要去感謝顧清清，可千萬別說漏了嘴，不然就麻煩了。
原本她口袋里有點錢要給父母，都不敢拿出來了，要是問起來錢的出處，她要怎么編？
說是找顧清清借的？她要敢說，老媽就敢馬上拿去還給她。
算了，還是留著吧！往后等她工作了一個月再給，家里暫時維持原樣。
“月兒！”趙老漢想起來一事，“你去省城的吃喝都是人顧大夫掏的鈔票？一共多少錢？”
“這您別管，我自己還。”
趙月娥瞧著老父親那張滄桑，黝黑，溝壑遍布的臉，心里十分難過，只是壓抑著，不敢表現出來。
“爸！我有工作了，以后我還她就好，我已經說過了。清清人很好，樂于助人，我打算這輩子都跟著她，不管她去哪兒，我都要跟著。”
趙老漢沒有異議：“應該的，她救你一命，還幫你找工作，天大的恩情呀！人都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顧大夫的救命之恩，咱怎么著也得傾盡所有去報答。”
聽老爸這么一說，趙月娥的心底有了主意。那些瓶子不管是精品還是高仿，以后都歸顧清清，她再不會沾手。
反正瓶子在宋爺爺家里，愛怎么處理她都沒意見，那是清清的東西。
她說了不要就不要，清清固執，她也固執好嗎？老爸說得對，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清清對于她來說，哪里是滴水之恩？明明是涌泉之恩，而她卻無以為報。借花獻佛給她幾個瓶子還推三阻四，天底下怎么會有她這么善良的人？
要是換成別人，早就迫不及待拿走了，哪里會想著還給她？不搶走她其他東西都算是心善的。
清清與她而言，是一輩子的依靠，她絕對不能虧待了她。
有了主意，趙月娥的心情好了不少：“爸！我知道，以后我活著就是照顧好您和我媽，報答清清的救命之恩，別的啥事沒有。”
正在看新買布匹的趙婆子忽然回頭：“什么話？你不成家？”
“不成家。”趙月娥平靜地搖頭，“當年我就是得知蘭紅軍和他嫂子的事，才氣得迷失了心智。
腦子亂了，身上不好，招惹上別的東西。以后我不找男人，我有工作，能養活您和我爸，找個男人成家，不一定有什么好日子過。”
趙婆子還要說什么，被趙老漢用眼神阻止了，女兒才剛好，又有了工作，成不成家以后再說，急什么。
老婆子整天吃飽了撐的瞎操心，兒孫自有兒孫福，各人有各人的命，不是操心就能安排妥當的。
“這事以后再說。”趙老漢告誡女兒，“先把工作的事穩定下來，顧大夫好不容易給你尋來的，去了要好好干。
咱是農村人出身，別舍不得出力氣，臟活累活搶著干，別給顧大夫丟臉，也別給你宋爺爺丟臉。”
“誒！我知道。”趙月娥看著父母，提了個要求，“爸！媽！關于我去省城工作的事，可不能去外邊瞎說，怕給清清帶來麻煩。
她是看我可憐，才想著幫我，被她家里的親戚朋友知道了，個個都找她介紹工作怎么辦？她哪里有那本事？”
趙婆子跟趙老漢一對眼神，隨即明白了過來，拍著胸脯保證：“放心！這事媽和你爸絕對不會往外說，要是讓顧大夫為難，可真是咱們的罪過了。”
“這年頭能找到份工作不容易，顧大夫這么幫你，爸肯定不會出去瞎說的。”趙老漢想了想，問女兒，“就扯謊說你去省城治病了行不？”
“行，有人問起就這么說。”
趙月娥沒想到她老爸腦子還挺好用，連謊話都替她編好了，太給力。
“這布料真不錯，摸在手上絲滑得很，顏色也好看。”趙婆子一輩子沒穿過幾次新衣服，難得女兒帶回來幾樣布料，她摸著愛不釋手，“省城的人可真會挑東西。”
趙月娥“！！！”
不是省城的人會挑，是清清會挑，她的眼光自然不錯。
趙老漢在邊上笑：“喜歡就趕緊喊裁縫來做，端午節咱們也穿一回新衣裳。明天把家里的老母雞抓一只，拿上十多個雞蛋，給顧大夫送去。
人孩子幫了咱孩子這么大的忙，可不能讓人白忙活，家里的糯米看看還有多少，提上十幾二十斤，送去給顧大夫包幾個粽子吃。”
“爸！糯米就算了吧！怪重的，拎只老母雞去就行了。”趙月娥擔憂地看了看她老媽，“我怕媽提不動。”
“不還有你？”趙老漢不為所動，“你提糯米，你媽拎雞跟雞蛋。明天早上早點起來去，晌午就回來，別在人家里吃飯，不然人顧大夫虧死了。
就那么點東西，還得管你們母女倆的飯，全叫你們給吃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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