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古德,名為阿福特鬧。”盛華灼一本正經,打道回府的模樣,一鞠躬,“古德阿福特鬧祈老師。”
旁觀的楊舟問道:“不要錢了?”
“要要要!”盛華灼原地打了個轉。
正要去接楊舟手里兩沓厚厚的現金,默了須臾,停下動作道:“咱或許可以線上支付?”
沒等楊舟反應過來,便見盛華灼已經打開微信二維碼遞到祈年面前,他頓時:?
大膽!竟然妄想加祈老師的微信,祈老師從不加外人。
楊舟心里想著。
祈年的確一動未動。
“嗐!”盛華灼口出豪言,及時住嘴,面向祈年,變得矜持道:“你是不知道,那些搶劫犯專盯一些靦腆害羞內向文靜社恐的小女生,拿這么多現金很危險的。”
楊舟揶揄:“和你有什么關系?”
盛華灼溫良地眨眨眼:“我就是這類小女生啊。”
楊舟:“……”
祈年冷凜的目光遲遲看過來,點開手機,平聲道:“收付款。”
盛華灼一呆一滯:“你還知道收付款?”
祈年:“……”
盛華灼咳了聲,胡編亂造:“我不用那玩意兒,沒開通。”
失了耐心,她催道:“快,花唄馬上逾期了,快轉給我,我得還錢,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祈年不知道花唄是什么,看小姑娘火燒眉毛的樣子,他稍加思索點開掃一掃,添加好友,將錢轉給了她。
楊舟:“?”臉真疼。
盛華灼收了錢。
小計謀得逞,她點開對方的朋友圈,只有一條曾經開個人畫展的宣傳,再無其他,比臉還要干凈。
他的朋友圈背景是她最喜歡的那幅《光·希望》,這一點不謀而合。
祈年奇跡般主動問:“下個月有事嗎?”
一旦打開自戀的樞紐,盛華灼一度自信爆棚。
這是……
想約她?
盛華灼飄了。
一手摸著眉尾的小痣,作勢翻開手機日歷,蹺著囂張的二郎腿,口吻懶懶散散:“下個月啊……還真不一定有時間,先說說你有什么事?”
祈年言簡意賅地說明目的。
《神臨》這幅畫大致已完成,但還有很多細節需完善,想請盛華灼再當一個月的模特。
楊舟乍一看,驚然發覺,祈老師這次居然畫了全開?!
全開比二開的畫幅更費時。
盛華灼在內心狐疑為什么是下個月,這個月還剩十幾天,想來,她可以去找一些日結兼職。
“十萬。”
盛華灼一度空耳,牢牢盯著祈年深棕色的瞳:“什么十萬?”
是她想的那個嗎!
祈年心情平和,指了指模特表:“費用。”
“小的!在所不辭!”盛華灼當場抱拳答應,二話不說立刻簽了名字。
啊啊啊啊啊!
月入十萬!
還有誰!
盛華灼在內心里一陣中二發言,激動久久難平息,一個高興,脊椎瞬時不疼了,舒坦至極。
下個月繼續做模特的話,那這個月剩下的十天是想讓她休息吧?
嘖,外界流傳拒人千里的冷面畫家,原來是個心口不一的小貼心。
充斥著油畫顏料味道的畫室里,楊舟如同隱身。
祈年羽扇般的睫一眨不眨,深邃眸子看著盛華灼,眼神好似要把她看穿,凝想著。
盛華灼心跳失守瞬息。
“胖了。”他的聲音低磁,平淡無波動。
簡簡單單兩個字,猶如一個晴天霹靂從盛華灼頭頂劈下來,劈碎她的白日夢幻想。
貼心個der!
不過,她這段時間確實變得極為能吃,胃都撐大了不少。
除了《光》系列,祈年的其他畫作是寫實風,一比一還原盛華灼的半身。
盛華灼看著畫,還是沒看出來,她胖了?
上稱一測,增長五斤。
祈年說:“十天,瘦回來,樓下有健身房。”
“樓下有健身房???你不早說,我每天還哼哧哼哧出門晨跑!吸進去多少寒氣,放個屁都是涼的!”盛華灼心間暴走。
祈年的表情似在說:你沒問。
盛華灼黑著臉。
直到楊舟失笑著拿來一個新的模特單,她兇惡的目光落在金額處,微笑掩蓋怒氣。
盛華灼笑著咬牙道:“我減。”
原來空出這十天是讓她減肥!
胖了一點,他就不會畫了不成?
盛華灼心有郁氣,身卻誠懇,當天開展減肥計劃。
后來的某日,天氣不錯,她挑揀出兩張登山的票,順便把祈年騙出來。
到達山腳。
盛華灼三百六十度環繞身著正裝的祈年,心有不解道:“登山哎,登山!大哥,你穿這么好看來爬這破山?”
祈年點頭,上山。
盛華灼不再問,就這么推著一個大帥哥走走停停,引起極高的回頭率。
但盛華灼一個兇巴巴的眼神,無人趕上前搭訕。
又過兩天。
祈年也有晨跑的習慣,是在跑步機上。
此后的每天,旁邊的跑步機多了一道纖細身影。
此前,為提升體質和揍人的能力,盛華灼只在寢室健身,用水桶,桌椅代替,如今看到專業健身器材,稀奇地玩了一天。
她健身,祈年看書。
兩人互不擾。
只要盛華灼有空,祈年也閑下來,她就會跑過去尬聊,久而久之,仍然很尬。
盛華灼尋了個借口,說他抱了她,禮尚往來,她也要抱回來,卻被無情拒之門外。
春節悄無聲息到來。
他們像兩個留守兒童,誰也不期待過年,和平時一樣,兩人吃了碗傭人阿姨回家過年前包好的餃子,度過了平平淡淡的一天。
這一點,他們很像。
除了楊舟和傭人阿姨,盛華灼從未見過祈年的家人朋友。
他很孤僻,拒絕任何社交活動。
她也會趁祈年不注意,溜到畫室,將他畫的她拍下來。
然后,偷偷去摸一摸那幅《光·希望》的畫,她好像摸到了光。
他的畫,她看了百遍。
分明只是一幅畫,靠近時,卻有些刺眼。
在追逐人的過程中,她漸漸變得更開朗快樂。
每日可期。
她喜歡記錄生活中罕見的美好,因為美好不多見,最近記錄的尤其多。
一個月過后,來到三月初旬,春暖花開。
結束最后一天的模特工作,盛華灼迎來新學期,擁有一筆巨款后,她萌生了親自拍電影的想法,之前只是向往,羨慕和觀望。
要離開別墅的時候發現心里空落落的,胸腔莫名發堵,是她之前從未有過的情緒。
氣氛略微凝重。
盛華灼看著在畫板前做最后調整的祈年,走過去,大大咧咧道:“一坐坐一個半月,你這腰沒毛病?”
祈年未開嗓,他認為這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廢言。
楊舟閑散地坐在一旁摸魚玩游戲,抽空接一句:“你每天走路,腿也沒斷。”
盛華灼腳步輕盈地轉變方向,走向楊舟,往他手機屏幕一瞅:“呀,楊哥經濟第一啊。”
楊舟得意揚了揚下巴。
“你是隊內最佳,那你們隊必輸啊。”盛華灼損人不利己,還特意配音,“defeat!”
楊舟:“……”
“祈老師,現在是上班時間吧?你助理偷玩游戲,還巨菜。”盛華灼現場告狀。
楊舟啪地蓋住手機,一臉悻悻抬頭。
然而,祈年在上一秒起身出去尋特定的顏料,根本不在畫室。
楊舟被虛晃一槍,低首看一眼輸了的游戲,憤怒瞅著盛華灼:“該死的!過來!”
盛華灼眼疾腳快,躥到角落。
露出半只眼,再一次告狀:“祈老師,你助理大聲喧嘩,比我聲音都大——”
畫室里明令禁止大聲喧嘩。
“又想騙我?再信你我就是傻子。”楊舟背對著門,卷起袖子要給盛華灼一個教訓。
這兩個月以來,他們沒少斗嘴,他不僅說不過盛華灼,還打不過盛華灼!
但不妨礙年長的他每次叫囂要教訓她。
盛華灼縮在角落陰陽怪氣。
“唉,我真是不成體統,又惹得楊哥發怒,怎么能嘲笑楊哥打游戲菜呢,人人都有玩游戲的權利,況且他又不是第一次在上班時間摸魚,我不該大驚小怪……”
突如其來的懺悔,楊舟立覺不妙,轉身之際,撞上一雙溢出寒光的眸。
當場石化。
“祈,祈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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