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祁燁如此，王導看向裴沁音的目光就帶上了幾分探究。
裴沁音的這個保鏢，未免長得太好了。
沒看影帝梁川站在他旁邊，整個人都被比下去了嗎？
原本看這男人周身的氣質就已經足夠出眾，現在祁燁露了真容，王谷川更覺得此人有些不一般。
他倒沒有聯想到祁燁的身份中去，只是覺得裴沁音能有這樣資質的人做保鏢，肯定還有不為人知的背景。
不過既然對方已經答應拍戲，想必也不介意，其他的就不是他該考慮的事了。
現場的工作已經準備就緒。
王導將兩人帶過來，特別是對祁燁講解道：
“鏡頭會從你身后拍去，對準裴沁音的臉，你只需要從卡座走到吧臺，合適的時機說出臺詞就好了。”
祁燁:“好，我會看著配合的。”
王谷川滿意地點點頭，鏡頭不會拍到祁燁的正臉，那么他面部表情的演技就不需要太擔心，最重要的就是要把人物的風格定個調。
這一幕開拍。
畫面里首先出現的是一條小巷，大塊青磚砌得整齊，因為剛下過一場雨還有些濕潤，一名女子出現在巷口，她周身都裹在皮衣里，黑色帽檐下，只露出小小尖尖的下巴。
雨霧中，她推開巷子一側的酒吧大門，門一開爵士樂的聲音就涌入進來，與凄風苦雨的外界相比完全是不同的天地。
可能因為雨天，店內的客人很稀少，關山月在吧臺上坐下，招手來酒保，“將音樂換成黃梅戲吧。”
角落的卡座里，聽到她這話，一名男子有了動靜。
一如之前的承諾，鏡頭只拍了他的手拿起桌上的酒杯，那雙手修長而骨節分明，將酒杯遞到嘴邊時鏡頭帶到了一點下頜線。
光看那剛毅而分明的線條，就不難想象此人的俊美，偏偏再多卻看不到了。
但恰恰就是這樣，越能引起別人的窺探欲。
男人抿下一口琥珀色的酒液，起身來到關山月身旁的座位坐下，對著吧臺里的人道：“請再調一杯尼格羅尼。”
做完了這些，他才轉頭道：“這位小姐看上去這么摩登，沒想到喜歡聽這種東西。”
他說這話時的嗓音也如同威士忌般醇厚，低沉而富有磁性，帶著不疾不徐的節奏，仿佛真的是那個年代而來的紳士。
選角導演湊到王谷川旁邊，低聲道：“沒想到正經演起來這人的聲音這么合適，看來不需要后期再找配音了。”
是的，在他們原來的設想里祁燁的臺詞功底若是達不到條件，就會用配音來幫助角色增色，不過現在是沒這個必要了。
此時的畫面里，面對男人的行為關山月神色自然，淡淡道：“家里母親喜歡。”
易先生柔和地笑了笑，擠壓煙盒頂出一支，“需要嗎？”
“謝謝，”關山月從善如流地接過，將煙放進嘴里，湊過去垂眸讓人點煙時，更有一種繚繞的風情。
叮。
打火機的金屬外殼打開，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嗎？”火光明滅中，煙頭一點星紅亮起，易先生扣上了打火機的蓋子。
“關山月。”女人將夾煙的手抬在桌上，偏頭看向這人。
“‘明月出關山，蒼茫云海間’關小姐的名字取得倒是自帶一股豪氣，絲毫不輸男兒郎。”
酒保托著托盤走上前來，易先生以手示意，“是請這位女士的。”
酒保會意，將酒杯移動到關山月面前。
“那么，再會。”
男人單手帶上氈帽，食指捏住帽檐壓低了下，對著面前的女子點了點頭，起身離開了。
他沒有過多攀談，仿佛真的只是對這位女士有好感所以請她一杯酒，維持著禮貌的距離與良好的風度。
關山月保持著坐姿，并未轉頭目送男人，只是將燃到半截的香煙摁在煙灰缸里，拿起玻璃酒杯。
微苦的液體入喉，高度數的金酒在舌尖燃起一點烈，關山月眼眸懶懶地半垂，小口小口和著婉轉的戲腔，喝完了這一杯雞尾酒。
不一會兒她也離開了，吧臺再次空無一人。
在旁人、甚至在吧臺擦洗被子的酒保看來，這只是一次普通的不太成功的搭訕，在這樣的場合每天都會發生幾次，旁人已經見怪不怪。
誰都沒有注意到，原本在煙灰缸里的那半截香煙，已經了無蹤跡。
另一頭，關山月回到家，隨著門關上的那一刻，原本因為酒精而迷離的眼神剎那恢復正常。
狹長眼眸中煙霧散去，她披上衣服，將書桌上的小臺燈拉開。
抬起手，手心里一直藏起的東西終于顯現：一支燒到一半的香煙。
昏黃的燈光下，女子的面容冷靜，仔細地將包裹的煙紙拆開，隨著畫面的推近，才發現煙紙盡頭最靠近煙嘴的部分，刻著一連串的線條和小點。
摩斯密碼！
關山月從抽屜里拿出一本書，翻開書頁，開始對照著母本破譯起來。
“cut！”
王谷川的聲音響起。
他的聲音驚醒了旁觀的眾人，大家回過神來都是一嘆。
看裴沁音拍戲太容易沉醉進去了，明明都是劇本里有的東西，但她演出來又是另一種層次的感染力。
但今天還有一點不一樣。
那個和裴沁音搭戲的男人雖然鏡頭中沒露臉，可他們現場的人可是看得真真切切，他的表情和眼神完全沒有任何違和之處。
王谷川他和選角導演對視了一眼，也都從對方眼底看到了同樣的情緒。
為了妝容和服飾的連接，他們順帶拍下了關山月回家破解信息的鏡頭，但此時兩人回味的還是酒吧那一幕。
裴沁音這個保鏢，還真是出乎他們的預料。
王谷川可以保證，就是讓原本的演員來演都絕對出不了這樣的效果。
他就真像是從那個時代而來的人，一舉一動仿佛已經融入了習慣，冷硬的氣質、寬闊的肩膀，以及那因為身負沉重秘密而顯出幾分神秘的紳士氣質，用僅僅兩分鐘的鏡頭就足以讓觀眾對這個角色留下深刻印象！
梁川旁觀完整場戲，嘆笑道，“同樣是配角，我倆在觀眾那邊待遇恐怕要天差地別了。”
不說他本來演的就是反派，就是這鏡頭回報比，自己大段的戲份可能還比不上這兩分鐘來得蠱惑人心。
王谷川也笑一笑，“除開本身非常適合這個角色以外，他和裴沁音之間的互動更為難得。”
剛才那一幕，演的是作為上線的易先生與女主的第一次接頭。
兩人之前明明素未蒙面，但因為身份與共同的信仰，初次見面就配合默契，這種陌生之下的信任，偽裝之下的暗流涌動，都演得十分細致和到位。
除此以外，兩人之間互動的畫面也是一大看點。
王谷川回想了一下剛才裴沁音垂下眸子，讓男人給自己點煙的那一幕。
還有最后易先生遞上一杯酒，沒多說就戴上帽子離開，女子巧笑倩兮呼出一圈煙霧，卻沒有回頭看走出門外的背影。
但雖說是偽裝，但還是演出了一種拉扯的曖昧與轉眼間冷卻的張力。
王谷川摸了摸下巴。
這部電影當然不會設計什么感情線，但他也知道，現在觀眾不喜歡喂到嘴里的糖，倒是喜歡自己將角色拉在一起進行二創。
恐怕就是這樣若即若離的關系，才更耐人品味。
如此他們也并不需要做多余的事情，強加一些沒必要的感情戲份，只需要將人物塑造得更出彩，讓觀眾按照自己喜好發散就好了。
不過他倆到底是為什么能擁有這樣的氛圍感？
難道就是因為在身邊待久了，所以有了默契？
王谷川會這么想是因為沒有參加當初《追光少女》的見面會，不然他就會知道，祁燁和裴沁音可是站在一起拍一張合照，都能讓人臉紅心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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