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間，我整個腦子都是空白的。
直到熟悉的海洋香氛將我整個包裹住，我才狠狠松了口氣，劫后余生的慶幸感迅速蔓延全身。
“剛剛后面那個，估計直接讓你廢了。”江逸語氣里帶著明顯的笑意，“你下手真夠黑的。”
過度緊張讓我腦子一時間短路，但下意識回了一句。
“我下的是腳。”
江逸意味不明地低笑了聲。
“爺爺教的那點小擒拿居然還記著，倒是不容易。不過你對抗能力不行，太瘦了，明天跟我上健身房。”話說到這里，他故意在我耳邊吹氣，“我親自操練你。”
這個耳鬢廝磨的姿勢，對眼下的我倆并不適宜。
誰特么要你親自操練啊！
好在江逸懂得見好就收，他迅速直起身子。
“先回家吧。”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我自然不會矯情，先遠離這個是非之地才好。
上車之后，江逸立刻打了個電話讓人過來處理那兩個雜碎。
“手底下干凈點，送進去關一陣子，讓他們長點教訓。”
我扭頭看向窗外。
江家在北市堪稱一手遮天，他如果想整治一個人，絕對是不動聲色但卻能讓人刻骨銘心的。
早年那個在學校門口堵我的男孩子，后來悄無聲息休學了。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是江逸做的
那孩子的家長誠惶誠恐上門來道歉，想求個和解，對方在北市也算有頭有臉，肯這么紆尊降貴拉下臉并不容易。
而那會兒江爺爺已經有培養接班人的意思了，所以干脆讓江逸做主處理。
面對那家長幾乎要下跪的誠意，江逸只說了一句話：怪就怪他動了余笙。
第二天，那家的公司股票便被惡意收購，家長沒法子，只能讓孩子退學，送出國去息事寧人。
后來世家圈子有人結婚，那男生也去了，見我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躲著，再不復當年的囂張，我當時還不明所以。
這事兒還是結婚之后，江奶奶當笑話跟我說的。
江逸或許不愛我，但作為他眼中的所有物，從小到大的維護一直都是有的。
想想我倆走到今天這一步，真是令人唏噓。
“怎么不說話？”他順手幫我把安全帶扣好。
我發現江逸這幾天好像都是自己開車，向來如影隨形的司機小周不知道去哪兒了，不過也懶得問，只是淡淡開口。
“送我回蘭苑吧。”
蘭苑是我位于市中心的公寓。
走的這兩天忘記關窗戶，應該讓人先去打掃一下才對，這時候才后知后覺有點后悔。
江逸嗤笑一聲。
“你當我是司機？”
我很想硬氣一點，但鑒于周圍實在是不好打車，于是默默把剛剛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想著大不了回到海天別苑，我再自己打車走就是了。
江逸很滿意我的適可而止，他利落地將方向盤打個半滿，車子平穩駛出了這個小區。
我沒有追問剛剛他們在上面發生了什么，江逸似乎也沒有心思多提，我倆一如平常那樣沉默著。
路過民政局的時候，我心下一動，轉頭看他，想把具體日子敲定下來，卻見他伸手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已經到了是嗎？我們這就回去。”
說畢掛掉電話，將我未出口的話徑直堵了回去。
“大爺回來了。”
要說這位大爺，著實是關系到我后半輩子事業能否騰飛的一個關鍵人物，而且放眼全家，能制住江逸的也只有他。
所以于公于私于情于理，這一趟我都非回不可。
江家雖然跟我家在一個小區，但卻是小區的兩端，所以江逸開車直接從另一個入口進去。
江家自從交到江逸手里之后，江爺爺便退居二線了，每日跟奶奶吵吵架，斗斗嘴，日子過得也蠻充實。
二老前世對我極好，但我登門的時候卻不多。
如今再度踏入江家大宅，心底百味雜陳。
江爺爺一輩子殺伐決斷，但私底下對待小輩，其實是個和藹可親的人，尤其是在我面前。
江奶奶更不用說，世家出身，國畫大師，平生最大遺憾就是生了兩個禿小子，結果倆禿小子的媳婦兒也不是很合她心意。
偏偏作為孫媳婦的我，從小就受她青睞，結婚了更是變本加厲地寵。
有時候旁人都懷疑，我才是她親生孫女。
聽說我要回來，江奶奶一早就等在門口。
八十歲的人了，披著羊絨披肩，微微佝僂的樣子看得我鼻子一酸，三步兩步從車上下來沖過去。
“奶奶！”
江奶奶握著我的手，笑瞇瞇地上下打量了一番。
“我們笙笙出息啦，現在網上一搜就是你，跟你一起傳緋聞的男孩子叫什么來的？長得真好看哪。”說著似有若無瞟了一眼江逸，“有些人要是再沒點危機感，老婆就要保不住嘍。”
我沒料到奶奶也看見了林沐陽和我那個熱搜，登時覺得不大好意思。
江逸忍不住冷笑了下，但他不敢跟奶奶公然頂嘴。
江奶奶牽著我的手往里走。
“這女孩子出去工作是蠻好的，但必要時還是得保護好自己，這一行也有些魚龍混雜，等下讓老大給你細說說。”
我心下暖意融融，出口的話不自然帶了幾分撒嬌。
“大爺已經來了嗎？”
“老頭子不放心你，讓他開完會連夜過來給你上課，一會兒就到。”
我有些惶恐，如果奶奶知道江逸和我馬上就要離婚，我很快就不再是江家的孫媳婦時，還會對我這樣嗎？
“時間太晚了，要不改日吧。”我出口的話帶著三分不安。
“不用不好意思。”江逸技巧性地攔住我，將我從奶奶身側帶過來，“老爺子勢必也有別的話跟他說，對你不過就是個順水人情。”
話音未落，就從樓上傳來個中氣十足的聲音。
“你放屁！”
循聲望去，江爺爺氣勢洶洶從樓上下來。
“你當是對你？要說為了你，那自然是順水人情，這是為了笙笙。”
我急忙上前打圓場。
“爺爺別氣，我訂了馥華齋的點心匣子，明兒送來給您配茶。”
江奶奶聞言倒是一怔，隨即笑得連褶子都舒展了。
“你瞧瞧，還是小時候的老樣子，老頭子一數落他，你就出來想法子圓場。”
我也愣了，開口之前其實沒想那么多，可經年累月培養出來的習慣，真是讓我下意識就做出了某種本能反應。
抬頭時跟江逸的眼神撞個正著，他笑得洋洋得意。
江爺爺江奶奶滿眼都是欣慰，我也說不出什么否認的話，只得在心底深深嘆了口氣，嘴快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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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就多余說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