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心力交瘁，此刻跑過來已經用光了所有的力氣，這一腳下去，自己反而搖晃了一下。
“你滾！”
頹然跪倒在地上，他的目光落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身上，目眥欲裂。
“凡哥哥……”云亦初伸手，抓著他還隱隱有些溫熱的手心。
帶著些許希冀的，趴在那寬闊的胸膛上，里面安安靜靜的，聽不到心跳的聲音。
淚，順著眼角無聲滑落。
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
他幻想過無數次兩人的最后一面。
每當他遇到危險時，他總想著，要是能再看這個男人一眼就好了。
凡哥哥走的時候，會不會也這樣想呢？
忽而想起來，應該是不會的。
他一定會怪他，甚至以為是他動的手。
驀的有些慌亂，他忽然抬起頭來，伸手摸上那張他心中深深烙刻著的那張臉。
“不是我凡哥哥，不是我……”
少年的聲音哽的語不成調，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他有沒有，對你說什么？”那雙下垂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已經逝去的人，汪莘卻知道他是在問自己。
汪莘目光也閃著悲戚，卻只能如實回答，“沒有。”
尖細的嗓音落在耳中，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云亦初崩潰的伏在男人身上，哭的歇斯底里，撕心裂肺。
他從未想過自己的喜歡，竟然害死了他。
“對不起凡哥哥……對不起。”云亦初悔恨的半閉著眼，“若是我沒有帶你回來就好了，若是你沒有遇到我就好了。”
話出口，那聲音猛的一頓，變得更加絕望。
“可是凡哥哥，我還是好想遇見你……”云亦初想起了那幅畫，他的心果然還是自私的。
“師父說夢想就是做夢都想要做的事，我的夢想，就是和凡哥哥在一起”
“做夢都想要和你在一起……”
少年的聲音斷斷續續，呢喃著未說出口的情話。
那些午夜夢回的旖旎，夢中都是你。
可如今，卻永遠的失去你了。
這只他握著的手，再也不會撫摸上他的頭頂；這雙眼睛，再也不會或溫柔，或兇狠的看著他；這張嘴，再也不會開口對他說一句話。
這個人，再也醒不過來了。
一想到這些，云亦初就感覺自己胸口撕裂般的痛，痛的他快要瘋掉了。
“凡哥哥……”
凡哥哥……
這么喊著，那種窒息的痛感才能緩解。
仿佛下一句，男人就會回應他。
喊了許久，聲音已經變得嘶啞不堪，云亦初頭一陣陣的發蒙，卻沒有暈過去。
只是伏在男人身上這么一聲聲的呼喚著。
隨著一點無聲的嘆息，一直大手，落在了他的頭頂。
揉了揉。
那熟悉的感覺，讓云亦初不敢抬頭。
他怕是他哭久了的幻覺，而旁觀的池卿和汪莘卻睜大了眼。
那只手，來自原本已經斷氣許久的人。
“殿……殿下,見鬼了！”汪莘原本就尖細的聲音此刻更是刺耳異常。
云亦初心中猛然抬起頭，男人臉色仍舊蒼白，卻已經睜開了眼。
“凡哥哥？”
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云亦初用袖子擦了擦淚。
仍然是睜開眼，含笑看著他的樣子。
原本溫柔撫摸著他的手忽然對著他腦門就是一個爆栗，“不然呢？”
云亦初捂著額頭，卻癡癡的笑了起來。
滿臉的鼻涕眼淚，配上這表情。
像個傻子。
“你沒死嘿嘿。”
云亦初還沉浸在失而復得的快樂中沒有回神，楚凡看他這樣又嘆了口氣，手撐著地坐了起來。
“當然沒死了。”嫌棄的看著有點呆呆的某人，最終還是拉起他的袖子，替他擦了擦滿臉的臟污。
“你以為皇上真的會殺我？”
“不是么？”云亦初愣愣的看了眼他身后的池卿。
父皇自己都說了啊。
“逗你玩的，藥是假的。”坐在地上仰頭的滋味有點不好，楚凡還是決定站起來。
云亦初見狀連忙去扶，腦子卻更亂了。
“好了，大人任務完成，可以離開了。”楚凡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池卿猶疑的看著空了的藥瓶，將之攥在手里，腦中也滿是疑惑。
藥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剛才他中毒的模樣不像是裝的，可是此刻，卻又仿佛沒喝一樣。
帶著滿腦子的疑問，在太子面前，他卻不可能真的動手，只好先離開。
“等等，這個送我了。”楚凡拿過盤中的那把匕首。
云亦初耳聽得送字，再看男人手中的東西，登時有些刺眼。
伸手奪過拋到了池卿面前，池卿下意識接住，“帶著你的東西，給我滾！以后不許踏入東宮半步！”
池卿拿著匕首，看著旁邊面色頗不好看的男人，竟然有種想笑的沖動。
某個男人只能郁悶的看著自己爭取來的心愛之物離自己遠去，心中十分怨念。
帶著殺意的目光落在少年臉上，柔軟的不成樣子。
楚凡心疼的把他抱回了內室，輕放在柔軟的床榻上。
手輕輕掀起外袍，里面的褲子上是分明的血跡。
小心的褪下褲子后，跪的無情的膝蓋，還有上面磕破的傷口便展露出來。
云亦初此刻還如墜夢里，安靜的享受著男人的溫柔。
楚凡心中卻有些煩躁。
他捧在手心里好好護著的人，短短一個時辰，竟然變成了這般模樣。
心疼的命外間汪莘去拿藥，他自己則是拿過毛巾小心的替他擦拭著傷口。
“嘶——”
打濕的毛巾碰到傷口，便換來少年的小聲抽氣。
“這么大人了，怎么這么不小心。”聽到他的聲音，男人眉頭皺的更緊了，手底下卻越發溫柔。
這是他的，活生生的，寵他疼他的凡哥哥啊。
云亦初開心的晃起了腳，被男人按住了，附帶送了個警告的眼神。
某人立刻不敢亂動了，只有眼睛滴溜溜的轉，過不多時，又伸手去摸男人的臉。
帶著溫度的，真好。
云亦初感覺自己此刻幸福的冒泡泡。
其他的想法都被拋諸腦后，只有他活著這個概念分外清明。
過一會不放心的又伸手再戳戳，看到男人抬頭瞪他又趕忙縮回手。
楚凡正專心給他處理傷口，被他打擾的有些煩躁，抬眼時又只看到少年藏在眼底的不安。
斥責終究還是咽了下去。
小崽子這次，被他嚇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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