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站在門外，外面并沒有燈，整個人似乎都躲在黑暗中，直到秦志航把人拽進來，來人的面容暴露在院子里的白熾燈下，赫然就是孟瑤。
紀延川既意外又不意外，目光掃過孟瑤身上背著的包，還有手里提著一個行李袋，最后視線定在秦志航身上。
意思也很明顯，他需要一個解釋。
秦志航抓抓頭發，也是這個時候，紀延川注意到，秦志航臉上有個巴掌印。
“待會再跟你解釋，我們還沒吃飯，你這有沒有吃的，隨便什么都行。”
“秦志航，”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心里有數，紀哥，咱們兄弟一場，我以前沒求過你什么事，這次……你幫幫我。”
紀延川看著秦志航一臉的認真，到底沒再說什么，率先往屋里走。
秦志航也是松了口氣，提起地上的行李，對著孟瑤道：“走吧，我們先進去再說。”
孟瑤攥緊身上的包，狼狽的點了點頭。
凌月亮人還是在東屋，聽見外面的動靜越來越大，心中覺得奇怪。
拿過放在柜子上的手表看了眼時間，九點多，不算是特別晚，但一般這個時候也沒什么人走動，是誰半夜找來？
這么一想，她也睡不下去，干脆穿上衣服下來，又對著鏡子把頭發重新梳好。
門從外面推開，紀延川看她已經起來，更沒瞞著的意思，“是秦志航過來了，具體……等你出來再說。”
看他是個欲言又止的表情，凌月亮更覺得奇怪，秦志航來就來了，紀延川怎么這副表情？
等她真的到了外面，看見孟瑤的時候，她也是一臉驚詫。
孟瑤本來是坐著，低著頭，她頭發有些亂，臉上還有幾道抓痕，雖然不重，但也破了皮，整個人提不起精神，垂頭喪氣的坐著，看見凌月亮出來，慌忙起身。
“這么晚，打擾你們了。”
大概是一刻鐘之后。
四合院堂屋亮著燈，門也是開著，一張四方的桌子，秦志航和孟瑤一人坐一面，兩人正埋頭吃面。
因為要遠行，家里沒備著什么食物，就剩下一點掛面，還有幾個雞蛋，本來凌月亮是打算明天出門的時候把這些東西送給左右鄰居，不然放著也是浪費。
秦志航煮了兩碗面條，又給孟瑤那一碗里煮了兩個荷包蛋。
“快吃，”
凌月亮和紀延川并肩坐在一條長凳，她看著對面兩人，再看看紀延川，到這一步她還有什么不明白，之前就說秦志航有對象，可她也沒想到原來就是孟瑤。
而昨天在奶奶那邊，葉玉梅還一門心思要讓孟瑤嫁給陳團長。
所以……
她看著對面兩人，好像明白了兩人的打算。
沒人說話，屋里都是兩人吃面的聲音，又過去了十來分鐘，秦志航率先把面吃完，孟瑤說吃不下，他又接過孟瑤的面碗，也不嫌棄，幾大口吃完，抹了把嘴，他把兩個碗疊在一塊。
“我去把碗刷了。”
“行了，碗放在一邊，先說正事。”
秦志航點點頭，到這一步，他也沒什么好瞞著，對著紀延川和凌月亮和盤托出。
原來他和孟瑤是在戰場那段時候經過相處互相看對眼的，本來就是說好等秦志航從戰場回來，他就上門向她提親，而中間之所以耽誤，也是因為他向部隊提交了結婚報告，因為要等批準，所以費了些功夫。
“本來這也不要緊，我結婚的話能批婚假，還能再京市留幾天，沒想到，”
提起這個，秦志航摸了摸臉頰，挨過巴掌的地方還刺痛著。
“為了表示鄭重，我讓我媽請了媒人，提前上孟瑤家里說親，沒想到她媽直接把東西全扔了，媒人也被她罵走，后來我父母也是提著禮物親自上門，葉玉梅連我父母也罵，說他們沒本事，小門小戶也想娶她女兒，什么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癡心妄想，又說孟瑤是要嫁大官的，讓我們滾，”
秦志航雖然也是土生土長的京市人，但家世肯定比不上紀家凌家和陸家這樣的家庭，父親是機械廠的工程師，母親是紡織廠的后勤科的科長，其實已經算是條件不錯。
如果榮海不是凌家的孩子，葉玉梅也會滿意這門親事，但沒有如果，何況葉玉梅一直拿紀延川當比照，當然也就更看不上秦志航。
“這不是馬上要到去部隊報道的日子，我心里著急，又一次上門，被葉玉梅扇了幾個耳光，不僅如此，葉玉梅還把孟瑤關在家里，非要讓她嫁給一個死了老婆的團長，孟瑤不肯，她還動手了，把孟瑤捆住手腳關在房里……”
凌月亮聽的心驚，這真是一個親媽能做出來的事？
“那你們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秦志航朝孟瑤看了眼，孟瑤想起葉玉梅那么對她，也是冷了心，她還不明白葉玉梅的心思么，根本不想讓她嫁個對她好的，無非就是為了她的面子。
“我們是跑出來的，后面榮叔回家，發現葉玉梅做的事，就把孟瑤放了出來。”
“明天就是我回部隊的日子，我一走，孟瑤留在京市，葉玉梅肯定變著法子給她安排親事，所以我們想好好了，孟瑤跟我走。”
秦志航眼里露出一抹堅定，事到如今，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他不能當逃兵，肯定要按時去報道，只能讓孟瑤跟著他走。
“所以，今天晚上希望你們能收留我們一晚。”
兩人是跑出來的，秦家肯定不能回，住在附近的旅社也不安全，葉玉梅肯定會找人，所以才會大老遠跑來找紀延川幫忙，就算葉玉梅真的找來，有兩人的身份擺著，也能壓一壓。
兄弟多年，秦志航第一次開這個口，紀延川心里有數，他也不是個怕惹麻煩的性格，一個葉玉梅而已，他還不放在眼里，只不過媳婦那邊。
夫妻是一體的，他不能善做主張。
“月亮，你怎么看？”
一時間，秦志航和孟瑤也都盯著她。
凌月亮覺得自己此時如果搖頭，就像是個拆散一對有情人的惡毒老巫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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