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向了離陽侯。

  離陽侯本就生得高大魁梧,他低頭,目光在幾位大臣的臉上掃過,仿佛在嘲笑這些文臣除了吵吵,關鍵時刻不頂事一般,唇角帶了幾分戲謔。

  然后他才慢悠悠的轉身,對著陸云奎說:

  “陛下,臣當初的奏折,是為了預防。

  如今,敵軍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軍情瞬息萬變,排兵布陣也需因勢利導,加以改變。

  僅僅增補五萬兵力去雁門關,只能起到威懾北胡不妄動的目的。

  阿史那陀缽的三十萬大軍即將兵臨城下,還需另外布局。”

  陸云奎已經被白日那個上京城破的夢嚇破了膽子,他此時沒有一點跟離陽侯斗狠的心氣,焦急的問離陽侯:

  “楚愛卿,那你說如今該當如何?朕信得過你,你說如何就如何。”

  陸云奎最大的優點,就是每當戰事起的時候,他還是清醒的知道,只能依靠楚家人。

  有什么不滿或者忌憚,都等到戰事完結后,再跟楚家人清算。

  楚戈也知道他這“有事鐘無艷,無事夏迎春”的性格,心中嘆了一口氣,忍住了膩煩,讓取輿圖來。

  在太監去取輿圖的時間里,離陽侯又道:“陛下,臣接下來要說的,涉及軍機。這御書房內,只留太子、王丞相和崔大人即可,其余各位大人,還請出宮等候圣旨。”

  葉林軒和周長安都不樂意,表示抗議。

  禮部尚書等人卻覺得無所謂,想要告退。

  陸云奎揮手道:“就按侯爺說的,你們都退下吧!”

  等人都走了,離陽侯就沒再擺譜了。

  他耐著性子,指點著輿圖,給皇帝和王丞相等人解釋如今的對敵形勢。

  陸云奎和陸元清各自吃了顆丹藥,認真的聽著離陽侯的分析。

  離陽侯解釋完西北的形勢后,神情變得更加的肅穆,繼續說道:

  “陛下,臣與阿史那陀缽也打了十幾年的交道了,按照他的性格,這一次會遣三十萬大軍南征,一定有所依仗。

  臣請旨帶西山大營十萬大軍,增援西北防線。

  同時,請陛下下旨,全國招兵,增補到西山大營,臣會留下副將,訓練新兵,拱衛京師。”

  經過離陽侯剛才指點著輿圖的分析和解釋,御書房內眾人,也知道了西北防線漫長,面對西戎的三十萬大軍,還要預防北胡倒戈相向,離陽侯必須帶走西山大營的十萬楚家軍。

  兵部尚書崔劌附和道:“侯爺說得對,西北戰事必須速戰速決,以西山大營十萬楚家軍增援,雖然仍然有兵力懸殊,但足以不讓西戎人長驅直入。

  只要咱們西線不敗,其他各國就不敢輕易動彈。”

  陸云奎其實還是想將楚戈和西山大營的十萬楚家軍,都留下來保護自己。

  但是,他想到了夢中山河破碎的情景,打了個寒顫,抬頭緊盯著離陽侯問道:

  “楚愛卿,朕若是讓你將西山大營的十萬楚家軍帶走,你能保證御敵于外,絕不讓西戎人打到上京來嗎?”

  離陽侯鄭重的發誓:“人在,城在,只要我楚家還有一名將種活著,就絕不會讓西戎人越過西北防線。”

  陸云奎這才松了一口氣,他又想到了自己的那個夢,夢中似乎還有東夷的事,他急急問道:“楚愛卿,若是東夷趁著西戎南征,從東邊同時進攻,會如何?”

  皇帝已經剝奪了離陽侯管理東線的權利,如今又忍不住問策于離陽侯。

  離陽侯也沒跟他拿喬,指著東線的幾個防御點又分析了起來。

  最后,離陽侯道:“東夷去年才剛剛折損了十萬大軍,只要李伯昌防御好這幾個點,以東線的兵力,應該沒多大問題。”

  陸云奎這才徹底的放心了下來。

  出宮之前,離陽侯提醒道:“南楚雖然與我離國相安無事二十年,但聽聞他們內亂已除,如今,可不比以前。

  如今的戰局之危,還請陛下和各位,對外三緘其口,免得南楚窺探到太多實情,起了覬覦之心。”

  眾人覺得離陽侯的提醒有理,紛紛表示出了宮門,就絕不外泄今日所談。

  離陽侯并不知道,西戎將派三十萬大軍進攻離國的事,景竺已經知曉。

  上京城內,一處偏僻的茶肆內,景竺一身黑色兜帽,覆蓋住了他那張出眾的臉。

  他的對面,坐著一位幾乎是同樣打扮的人。

  兩人小聲的說著話,最后,就聽景竺對那人道:“離國如今缺糧,就算招兵,也養不起。等我離開上京后,你可向皇帝建議,向我南楚購糧。待我取下離國南疆,那些東西,都會交還與你。”

  對面那人像是有些猶豫,但景竺提到的東西,對他又十分重要,終究是點頭應允了。

  兩人分開前后離開了茶肆。

  景竺剛返回蕃坊,就看到寧王府的馬車停在蕃坊之外。

  陸云齊下了馬車,走到景竺跟前,喊道:“五哥,讓我見見嫣兒吧?”

  景竺冷著臉斥道:“這里人多眼雜,你就不怕被人看見,你與我接觸?”

  陸云齊似乎豁出去了,執拗的說道:“若真被人發現了,我也只能稟明皇兄嫣兒的真實身份,重新迎娶嫣兒為妃。”

  景竺似乎有點忌憚陸云齊混不吝的性子,指著馬車到,“上車說。”

  上了陸云齊的馬車后,陸云齊吩咐車夫驅車隨便在附近轉悠。

  景竺這才摘下兜帽,板著臉問:“那孩子呢?不是讓你寫信叫他回來嗎?”

  陸云齊撒謊道:“寫了,信送到西北,需要時間,鈺兒回來,也要時間。”

  景竺為難道:“我等不了那么久了。算了,你告訴那孩子,讓他尋找機會,來南楚一趟。那孩子知道自己的身世嗎?”

  陸云奇搖頭,“鈺兒不知道真相。不知為何,前陣子,東夷的女皇上官鳳,竟然以為鈺兒是她兒子。”

  景竺的臉色變了變,沒有接話。

  陸云奇這幾日,想盡了辦法,查探過南楚使團的人,并未發現他口中那名叫“嫣兒”的女子,不得已之下,才又來求景竺。

  景竺最初對陸云奇的哀求無動于衷,突然,他問陸云奇:“你想不想讓你兒子當皇帝?”

  陸云奇一驚,搖頭道:“我與鈺兒,這些年自保尚且費力,哪敢有那心思。”

  景竺盯著陸云奇的眼睛,看他不似撒謊,才道:“那孩子畢竟是你陸氏皇族與我南楚景家的血脈,若你有心,我可以助他登上大位。”

  陸云奇直覺景竺不會那么好心,裝糊涂道:“如今我皇兄地位穩固,太子也賢明,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景竺嗤笑道:“地位穩固?你就等著吧,你那位皇兄,怕是沒有能耐穩坐江山了。”

  陸云奇還想試探,景竺卻推說:“一切等我見到那孩子再說。”

  最終,景竺磨不過陸云奇,還是同意了明日安排他見一見他們口中的“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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