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霓裳和秦本拙被方秀蘭帶著去見了方家少爺方成軒。
楚天驕則站在了方少爺的院子里,有些煩躁的望著從樹影中透過來的陽光。
天氣真的越來越熱了。
才進五月,楚天驕只穿了單衣,站在樹下,都覺得唇干舌燥。
頭頂的梧桐樹本該是枝繁葉茂的時節,卻被烈日曬得沒精打采的。
枝頭有幾只蟬扯著嗓子在鳴叫,楚天驕嫌吵,彎腰從地上撿了幾塊石子,對準鳴蟬,射了過去。
院里總算安靜了下來。
丫頭受方秀蘭之命,奉上了茶水。
楚天驕接過茶杯,吹了一下漂浮在水面上的茶葉,抿了一口。
覺得溫度還合適,才大口的喝下。
喉嚨的干燥總算緩解了一些。
身旁的陸鼎峰知道她這是在憂心旱情,安慰道:“大小姐,你已經準備得夠充分了,真大旱,甘州今年的損失,也比以往的旱情,好上太多。”
楚天驕搖頭道:“還不夠!若只是甘州大旱,或許還能撐過去。我擔憂的是其他州,也會大旱,甚至大旱后,還有洪澇。
不僅是旱情,還有軍糧,萬一今年真有戰事,咱們拿什么打仗?”
陸鼎峰聞言,眉頭也皺了起來,感嘆道:“莫非老天真要亡陸家江山?”
楚天驕執拗的說道:“即使是天要亡陸家的江山,我也要護住這離國的百姓和大好河山!”
陸鼎峰一噎,他知道因為自己之前給楚天驕出主意,借著吳拾遺之手,占了方家家業的話,讓楚天驕對自己不滿了。
剛才兩人關于旱情的討論,看似都在憂國憂民,但其實出發點是不同的。
楚天驕在向陸鼎峰表明,她做的一切,都不是為了守護他陸家的江山,她是在為百姓守江山。
陸鼎峰揮手讓方家的丫頭退下。
樹下只余下兩人,陸鼎峰道:“小孫媳婦,那日我是急功近利了。
如今看來,你的辦法更好。
若小基他娘能救下方家母子,方家肯定會為你所用。
即使不占他家的家業,有方家票號支持,一樣可以解咱們銀兩短缺的困境。
這樣做既不違背道義,又解決了問題,如此甚好!”
楚天驕轉頭盯著陸鼎峰,臉上并未因陸鼎峰的表揚,而露出欣喜,她淡然的說:
“太祖爺爺,你誤會了。在這件事上,我沒想那么多,救方家,我不過是遵從本心而已。”
陸鼎峰的臉色,不自然的變紅。
她相信楚天驕不是在裝逼。
楚家人的腦回路,確實想不到那么高深的算計。
楚家人做事,向來遵從本心,看似精妙的算計,不過是楚天驕隨心而為所致。
反而是自己,剛才說的那些話,又落入了下乘。
陸鼎峰作為開國太祖,一向認為自己的格局,高于所有人。
但是,同樣因為他是開國太祖,放眼望去,這離國的江山,是他的,這離國的百姓,也是他的,他不會覺得自己巧取豪奪有錯,更不會覺得自己守護自己的江山有什么問題。
但在楚家人那種刻在骨子里的忠于職責,忠于百姓的風骨面前,他還是有一點自慚形穢的。
楚家人無疑是忠誠的,只是他們的忠誠,是“天下為公”思想下的忠誠,而非忠誠于他們陸氏皇族。
陸鼎峰突然覺得,他被迫托身在離陽侯府二等丫頭桑葚的身上,也許是老天爺要他換一個身份,換一個角度,去面對這天下。
可真要轉變“天下是我陸家的”觀念,談何容易?
楚天驕平淡的聲音響起:
“太祖爺爺,你不用多想,至少目前,咱們還是目標一致,殊途同歸的。
陸元清人還不錯,他當太子,我暫時挺放心。”
陸鼎峰松了一口氣,暗忖:還好,那個小六子,雖然沒有小孫孫好看,但是看著與人無害,只要他不亂來,楚家人肯定不會反。
方少爺的門被打開,洛霓裳站在門口,沖著楚天驕招手:
“大小姐,您來看看!”
楚天驕和陸鼎峰跟著洛霓裳走進了屋子。
因為方少爺體弱,屋中門窗緊閉,十分悶熱。
如此一來,這屋里的味道就很難聞。
藥味混雜著汗味,形成了一種難聞的味道,楚天驕掏出了手帕,捂住了鼻子。
一位瘦得只剩骨頭的少年,躺在床上。
如果不是睫毛還在顫動,楚天驕會認為那是一具尸體。
“大小姐,這位方少爺全身的毒,已經深入骨髓。
據我推測,他應該是在嬰兒時期,就中毒了。
所以才會成了癱子。
如果早幾年找到我,即使不知道是什么毒,或許也能強行拔毒救一救。
如今,他這身子骨,根本就受不住拔毒之苦。
我也束手無策。
你對毒的了解,遠勝于我。
你看看,若能看出是什么毒,或許還能先解毒,緩緩調理,多活幾年。”
楚天驕因自己前世是被毒死的,所以對毒特別感興趣。
她花在醫術上的時間,確實沒有鉆研毒術的時間多。
加上她有東夷的《毒經秘典》。
東夷人最擅長的就是毒術,這本秘典是東夷毒術的集大成之作,楚天驕的毒術,確實在洛霓裳之上。
方秀蘭沒想到這位州牧大人,不僅帶了神醫來醫治她母親和哥哥,連她本人,都是位大夫。
她對楚天驕的感激之情,又拔高了一個臺階。
“楚大人,麻煩您給我哥哥看看……”
楚天驕揮手打斷了她的話,看見床邊有洛霓裳的銀針,直接拿起了一根,坐在了床沿上。
她掀開覆蓋在方成軒身上的涼被,找到了那雙骨瘦如柴的手,用銀針在方成軒的食指上扎了一針。
這個病人實在是太瘦了,即使食指被扎破,都擠不出多少的血來。
楚天驕用一個小瓷瓶,裝了方成軒的血,然后將瓷瓶放入了懷中,對方秀蘭道:
“在這我看不出來,等我回了隴城,需要做一些實驗,才能確認這毒是什么。
這幾日,就讓何大夫和秦大夫留在你府上。
一方面,他們會治好你母親。
另一方面,相信有何大夫在,你哥哥還能拖延些時日。
我會盡快搞清楚這毒的種類和解法的。”
方秀蘭聽楚天驕這么說,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沖著楚天驕磕頭,那感激的話,像開了閘的洪水般,不斷的涌出來。
楚天驕將她扶了起來,對她說:
“方小姐,如今你母親和哥哥都病著,方家就靠你撐著了。
方吳氏我會帶走,但她留在方家的人,需要你自己清理。
等會兒你和你娘寫一份狀紙,把吳拾遺和方吳氏如何謀害你家的事,都寫下來,我會為你們主持公道的。”
楚天驕事多,并不能在天水多停留。
她將洛霓裳和秦本拙留在了方家。
又將陸鼎峰留在了縣衙,召集了天水的大小官員來縣衙,當著他們的面,授權給陸鼎峰,讓她暫代天水縣令的職責。
怕有人搞鬼,楚天驕留了一半的親衛在天水。
把這些都安排妥當了,她才離開了天水。
一回到隴城,楚清言就將一份邸報遞給了楚天驕:
“驕驕,出大事了!
關中大旱,災情嚴重,他們不像咱們早有準備。
關中的災民在向咱們甘州涌來,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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