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月離開京兆尹府時，不自覺地回頭看了一眼。
安然察覺到她的情緒變化，輕聲問：“夫人，是覺得哪里有問題嗎？”
蘇挽月搖搖頭，看著京兆尹府輕聲說：“只是覺得，大概以后都不會見到蘇挽晴了。想到我們明爭暗斗這么久，會落得這樣一個結果。”
都說最了解彼此的是敵人，不是朋友。
因為只有敵人，才會事無巨細地去了解。
之前她覺得這樣的說法有些可笑，現在才覺得，似乎有那么一點道理？
起碼她對蘇挽晴這個人的了解還是比較透徹的，只是蘇挽晴對她怕是就沒有那么了解了。
想著她搖搖頭，她們之間也算不得什么敵人。
無非就是蘇挽晴善妒，折騰出許多無關緊要的事情。
真正的麻煩，可不是她。
思索間，一輛馬車停在她們身側，緊接著響起的是桂嬤嬤的聲音。
“夫人，正巧遇上，太子妃請你上車。”
哪里有這么巧的事情？
誰都知道，蘇挽星身體不適，極少出門，結果就跑到這里，還遇上她了？
心中腹誹，面上卻沒有任何的異色，蘇挽月答應了一聲就上了馬車。
馬車里是濃重的藥香味，讓蘇挽月的神經帶著幾分松弛。
她坐在下首的位置，視線若有似無地掃過蘇挽星的臉。
本就憔悴的臉色，看著似乎又弱了幾分。
尤其是泛白的唇，幾乎是一點血色都沒有。
這樣的情況還敢出門，真的是心夠大的。
蘇挽月垂下眉，淡聲開口：“太子妃不在府中靜養，怎么出來了？”
“二姐姐真的是說笑了，家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情，我哪里還坐得住？”
很像實話的一句話。
先是蘇文山畏罪自殺，緊接著就是蘇挽晴殺了蘇夫人……這兩件事讓本就搖搖欲墜的蘇家，幾乎是徹底沒落了。
蘇挽星作為蘇文山和蘇夫人的女兒，關心這件事，很是說得過去。
蘇挽月微微點頭：“家里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確實是讓人悲痛，但是太子妃還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二姐姐，你這話說的……怎么就像個局外人？”
她可不就是個局外人？
蘇挽月很想蹦起來表示，她和他們除了仇之外，什么都沒有。
現在他們都死了，她沒有去掛鞭炮慶祝，已經很對得起他們了，還想怎么樣？
難道要她大哭三天嗎？
她垂下眼眸，遮掩著眼神里的不快：“太子妃自由入宮，府里的事情你不清楚。”
一句話言簡意賅地帶過，蘇挽月不想多做解釋。
當然她也沒有給蘇挽星機會進行道德綁架，就直接將道德大牌插在了蘇挽星身上。
“不過算起來，你是嫡女，家里發生了這樣的事情，理應是你回去處理。另外，蘇家將來的事情，也都得交給你安排了。”
“二姐姐……”
蘇挽星似乎是有點著急，剛剛說出了三個字，就是一番咳嗽聲。
聲音之重，時間之長，都讓人擔心她會厥過去。
可惜蘇挽月作為醫生，當然看得出蘇挽星是一點事情都沒有，表現得很是淡然。
別說上前拍背，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
無奈，蘇挽星只能停止了自己的表演：“二姐姐，我的身體你也是知道的，怕是無法處理這些事情。”
“太子妃身份特殊，怕是處理不了也得處理。何況有桂嬤嬤的幫襯，你是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二姐姐不肯幫幫我？”
“不是肯不肯幫忙，而是這件事只能你自己來。我本身是庶女，和他們關系又不睦，插手會被人笑話的。”
“誰敢笑話？”
“太子妃身份特殊，自然是沒有人敢說什么，可我就不一樣了。流言蜚語，臣婦經不起啊。”
一推二五六，是蘇挽月一向的戰術。
蘇挽星眉頭皺起，看著蘇挽月輕輕地嘆了一口氣：“二姐姐對我還是如此生疏。現在偌大的蘇家，就只剩我們姐妹倆了，你我怎么能如此生疏？”
呵呵。
一母同胞的親姐妹，蘇挽星下手都毫不手軟，能對蘇挽月有多少感情？
蘇挽月要是被她這幾句話蒙蔽了，才真的是腦子里有泡。
她是真的很不喜歡這種虛與委蛇的狀態。
明明大家在軍營里都已經是撕破臉的狀態了，偏偏回到京城，又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真不知道該說這些人是有選擇性遺忘，還是記憶里的分隔存儲功能太強大。
反正蘇挽月是有點接受無能。
之前眼睛都紅了，現在還要是相敬如賓的狀態。
時間久了，真的不擔心精神分裂嗎？
她盡力將不耐煩掩飾起來：“太子妃，臣婦家中還有孩子，若是沒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就先回去了……”
“二姐姐。”
蘇挽星阻止了蘇挽月：“我看到你是從京兆尹府出來的，應該是去看過大姐了吧？”
她說著嘆了一口氣：“說起來，大姐也真的是命苦，早早定了親，婚事卻一改再改。最后成為七皇子妃，卻又出了這樣的事情。你說，她到底為什么要對母親下這樣的毒手？”
蘇挽月能感受到蘇挽星在臉上梭巡的目光，只是蘇挽月有點不確定，蘇挽星是什么意思。
她不認為，蘇挽星不清楚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可這樣做又是想套什么話呢？
一邊思索，她一邊回應：“這件事既然交給京兆尹處理，我相信很快就會有結果。只是……”
一直被為難，她也不是好惹的，好嗎？
蘇挽月掀起眼皮，對上了蘇挽星的眼睛：“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她現在是七皇子妃，算是皇族之人，怎么會讓京兆尹查辦呢？”
“這……我也不清楚。”
“是嗎？太子妃身為諸皇子妃之首，這件事還是要清楚點好。”
蘇挽月做出親熱的模樣，拍了拍蘇挽星的手：“我其實是有一點猜測的，太子妃想知道嗎？”
“二姐姐請說。”蘇挽星露出受寵若驚的神色。
“蘇家沒有了，蘇挽晴沒有了娘家的支持，被這樣對待也正常。太子妃也要小心點，殺雞儆猴這種戲碼，多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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