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軒說得很是淡然，蘇挽月卻隱隱聽出了威脅的意味。
她瞇了瞇眼睛，看著燕云軒平靜的臉色，開始了頭腦風暴。
當時她真的太沖動了，只考慮要報仇，完全沒有想到從燕云軒這里借勢，自然會將凌子毅也帶進去。
畢竟她成了燕云軒的大夫，凌子毅怎么可能還置身事外？
夫妻一體，在這個時代真的是表現得淋漓盡致。
微微抿唇，她臉上顯現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王爺，我讀書少，都聽過玉石俱焚，你不會不知道吧？”
“月兒！”
凌子毅突然出聲，嚇了蘇挽月一跳。
不等她有所反應，他已經將她拉至身后。
“王爺，月兒生父亡故，致使頭腦有些混亂，還請見諒。”
蘇挽月和蘇文山的關系有多糟糕，怕是全京都的人都知道，燕云軒怎么會不知道？
何況要找蘇文山報仇，是蘇挽月親口說的。
這樣的理由，還真的是敷衍。
不過燕云軒沒有在意，他扯唇笑了笑，對著凌子毅說道。
“夫人說得對，玉石俱焚，我自然是討不到任何好處的。只是，我希望和你的關系維持下去，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你不是來強迫他入伙的嗎？”
蘇挽月的腦袋從凌子毅的背后冒了出來，凌子毅回頭瞪她，大有直接將她腦袋按回去的意思。
她吐了吐舌頭，一副很尷尬的模樣。
燕云軒看著他們的互動，眼神里顯露出一絲羨慕。
但是很快，他面上的神色就恢復如常：“冠軍侯，哪里是一般人能隨意強迫的？能得到冠軍侯的垂青，是我的榮幸。”
他說得很是客氣，看著凌子毅的眼神也充滿了誠意。
似乎他的心里真的認為，凌子毅能幫忙，是一件很光榮的事情。
只是蘇挽月的內心就比較忐忑的。
劉備當年對諸葛亮也是三顧茅廬的誠意，可是最后所謂的托孤不也是一種試探嗎？
如果諸葛亮真的表示要取而代之，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現在燕云軒說得好聽，誰知道將來是不是狡兔死走狗烹？
她有點想勸凌子毅拒絕，可她還沒有開口，他就說話了。
“王爺有勇有謀，能輔佐王爺，是臣的榮幸。”
“有將軍這句話，本王就安心了。”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一個唇角含笑，一個面無表情，眼神里卻是一樣的暗潮涌動，似乎交流了什么信息，但是蘇挽月來來回回，卻什么都沒有看出。
他們就這樣綁定了？
“清河郡的貪墨問題，怕會成為大燕建國以來最大的貪墨案，王爺通過這件事進入朝堂，是最好的切入點。”
“真的是英雄所見略同，本王也是這樣想的。”
燕云軒說著看了眼蘇挽月，似乎有什么不方便說。
蘇挽月跟過來是擔心燕云軒會威脅凌子毅，現在既然他們已經談妥了，她何必留在這里？
朝堂風云，她沒有興趣，何況也是真的不懂。
她微微抿唇，偏頭看向凌子毅：“相公，你真的想好了嗎？”
似乎是一個很是模糊的問題，但是在場的人都明白。
她問的，是是否凌子毅真的要和燕云軒綁定在一起。
凌子毅看著她點頭：“是。”
一個字清清淡淡，并沒有太多的情緒，卻給人很是認真的意味。
既然是他的選擇，那她也只能接受了。
她點點頭：“好，那你們好好談，我讓九月守在門口，不讓人靠近。”
蘇挽月走到院子里，抬頭看著萬里無云的藍天，只覺得天氣很好，太陽很好，照在身上卻不覺得暖。
其實她心里明白，凌子毅的選擇并不多。
現在拒絕，等到燕云軒他日登基，危險立即就會來臨。
所以，即使這是一條不歸路，他們也只能踏上去。
……
“娘親！”
蘇南風看到蘇挽月走進來，立即興高采烈地撲了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離開了他們一段時間，小家伙變得格外的黏。
只要有機會，他們就纏在蘇挽月左右。
蘇北安不像蘇南風性格那么外露，卻也是眼巴巴地看著蘇挽月。
蘇挽月伸手揉了揉他們兩個人的腦袋，一邊往里走一邊說：“今天夫子沒有給你們上課嗎？”
“爹爹讓夫子停課三天。”
停課？
怎么沒有人和她說過？
不過她腦子稍微一轉就明白了，是因為蘇文山的事情吧？
只是，沒有必要讓兩個孩子過去吧？
思索間，蘇北安開口了：“娘親，我們知道你特別難過，如果你想哭就哭出來吧，我和南風會安慰你的。”
蘇挽月坐在椅子上，摟著兩個軟乎乎的小包子，笑著詢問：“娘親為什么要哭？”
“我們都聽嬤嬤說了，娘親的爹爹沒有了！”
蘇南風搶答一般地說出來，聽得蘇挽月的心里很是酸楚。
無論以怎樣寬松的標準講，蘇文山都絕對不是一個好父親。
畢竟為了自己的利益犧牲女兒的人，連好人都算不上，哪里算得上是好父親？
可是說回來，蘇挽月在府中的十幾年，確實是被蘇挽晴母女設計過不少次，蘇文山也沒有說過什么。
但是蘇挽月心里明白，若不是蘇文山暗中出手，蘇挽月的小命早就沒有了。
一個沒有了親娘庇護的孩子，想在大宅門里生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人總是矛盾的，此時她的內心就格外復雜。
知道韓青霜慘死的原因，她活剮了蘇文山的心都有。
可蘇文山真的死了，她又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這么不堅定的心里，真的很讓人討厭。
只是自己的情緒要自己消化，別人是否討厭，又有什么重要？
她笑著親親蘇北安和蘇南風的臉頰：“有你們陪著娘親，娘親就什么都不怕了。”
“娘親，南風陪著你！”蘇南風抱著蘇挽月，表現得很是積極。
“好，南風真乖。”
蘇北安的反應和蘇南風就有很大的不同了，他認真地看著蘇挽月：“娘親，你要是真的難過就哭出來，不要忍著。即使你哭起來很丑，我們也不會嫌棄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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