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夫人沉著臉看了蘇挽月半晌，終究是沉沉地嘆了一口氣，揮手讓他們離開了。凌子毅牽著蘇挽月的手轉身離開，她不自覺地回頭看去。凌老夫人坐在那里，臉上帶著幾分無奈，眼神里卻又透出了幾分欣喜。為什么無奈，蘇挽月知道。可凌老夫人為什么欣喜呢？只是不等她更多的探究，凌子毅已經牽著她的手走出了凌老夫人的夫人。原以為走出去，他就會松開她。畢竟外面仆婦丫鬟小廝一大堆，在這個時代被看到總是有些不合時宜。但是她好似完全沒有察覺到，就那么一直牽著她的手。倒是讓她感受到一種戀愛的滋味。就算他對她沒有愛，也是喜歡的吧？否則他怎么會那么努力地維護她？這讓她唇角的笑意深了幾分，邁著小碎步挽上他的手臂，仰著臉對他笑。“相公，你現在是不是發現我越來越好了？”
他沒有說話，只是挑了挑眉，問她為什么這么說。“如果我不好，你怎么會那么維護我？”
“不接受反駁，我說你對我好，就是對我好。”
她調皮的模樣落在他眼中，透出的是一種嬌憨的可愛。凌子毅笑著搖搖頭：“是，就是發現你越來越好了。”
“我就知道。”
蘇挽月的滿臉都是得意的神色，還晃了晃腦袋。“不過……她頓了一下，有點不確定地看向凌子毅：“你會不會覺得，我不該對娘那樣說話？”
“哪樣？”
“就是我說我那幾年如何的辛苦。”
“你確實很辛苦。”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語調溫和淡然：“這些年，是我沒有照顧好你，讓你受苦了。”
事實確實如此，但是在這個時代，身居高位的他，能有這樣的覺悟，是怎樣的進步？她真的覺得自己好幸運，可以遇上他。但是，這會不會是她偷來的？畢竟，她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蘇挽月。突然想到的這一點，讓她有點抽搐了。微微抿唇，她輕聲說：“相公，要是有一天，你發現我變了，你會怎么樣？”
“和五年前比，你變得還少嗎？”
確實挺大的，不僅外表大變活人，里子都已經換了。蘇挽月有點不知道該怎么說，垂下眼眉遮掩著其中的情緒。卻不想，凌子毅借著身高的優勢，將她面上的變化一覽無余。“其實我知道，你不是她。”
什么？蘇挽月猛地抬起頭，臉上全部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等她發現不對勁，才想到要收斂臉上的驚訝，視線左顧右盼的就是不敢看他。“相公，你說什么呢？我就是月兒啊。”
“如果你真的是她，在破廟時，我不會認不出你。”
真的是信息量極大的一句話，讓蘇挽月的大腦都有一種要崩盤的感覺。在原主的記憶里，凌子毅確實是很特別的存在。可是認認真真地檢索一圈就會發現，他們之間并沒有太多的交集。畢竟少年將軍和京都笑話，光從他們的身份就知道，彼此之間沒有什么接觸。若非說他們之間有什么接觸，那就是蘇挽晴為了表現自己對庶妹好和防止旁人過多揣測她和凌子毅，每次他們見面，都會帶著蘇挽月。只是那樣的見面會上，蘇挽月就是一個陪襯，哪里會被注意到？“相公，你別說笑了。”
蘇挽月挽著他的手落下，面上的神色恢復如初：“我們小時候，接觸過幾次？大多數時間……”“都是蘇挽晴在說，我和你坐在旁邊聽著。”
這樣說，似乎也沒有問題。但是在原主的記憶里，那更像是凌子毅和蘇挽晴相談甚歡。她坐在旁邊當背景，和周圍的桌子凳子，沒有區別。“相公，你是不是記錯了？”
“她每次和你聊天，都很愉快融洽，哪里是我們一起聽了？”
“你不能因為哄我開心，在這點小事上糊弄我吧？”
說著她就開始后退，拉開她和凌子毅的距離，顯然是考慮要跑路了。總覺得這個話題越說越危險，讓她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他顯然是看出了她那點小心思：“那時候你沉默寡言，不愛說話，和現在的你很是不一樣。”
“人長大了，總是會有變化的。”
“性情也會大變嗎？”
“發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自然是要變的。”
她回答得很順暢，卻一點沒有經過思考。都是她最初穿越過來，思考這幾個問題之后，編好的答案。凌子毅突然伸長手臂將她摟入懷中，右手挑起她的下頜，讓她與自己對視。“月兒，人的性情無論是變化還是隱藏，有些最本質的東西是不會變的。”
“什么？”
“本能反應。”
她不解地皺起眉頭，他低頭，唇幾乎是貼在她的耳畔上。“如果是她，是絕對不可能說出破廟的那番話的。”
“……”確實是。依著原主的性格，包子一個，怎么可能會想著給孩子找后爹？不等她想好要怎么應對這個問題，他的下一句話又落了下來。“你不是她，從我知道你的身份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
所以從一開始，她就露餡了？明明是外表一直是原主，至于性格……五年沒見，幼年又幾乎沒有太多的交集，他到底怎么能斬釘截鐵地確定她們不是一個人？只能說，原主的性格太包子，而蘇挽月的性格灑脫，偶爾還有點無厘頭，和原主確實是差得多了點。不對，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他知道他們不一樣，會怎么樣？現代社會，談起借尸還魂，都一臉驚悚模樣，何況是這個時代？該不會凌子毅直接將她拉出去，一把火燒了吧？她干笑一聲：“相公，你別嚇唬我。”
“我就是月兒啊，你這么說得我全身涼颼颼的。”
他微微抬起頭，低眸看著她。墨色的眼睛好似能看到她的內心深處，讓她本就七上八下的心，跳得更加的混亂。不行！她必須從他懷里離開，否則聽聽她的心跳，就知道她心虛了。“你心跳得真快，娘子，還不承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