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純的尖叫算不得，后面凄厲的聲音，就讓人不舒服了。要不是凌子毅在這里蹲著，估計守在營帳門口的士兵都要交頭接耳了。事實上，八月就按捺不住了：“怎么回事？營帳里不是只有太子和太子妃嗎？”
“你怎么知道，沒有他害死的冤魂？”
蘇挽月笑著說。“冤魂？”
“是啊，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
她壓低聲音，湊到八月面前：“像你這種在戰場上殺過人的人，碰到的幾率更大哦。”
別看八月塊頭大，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對于這種東西還是很恐懼的。他嚇得一個哆嗦：“夫、夫人，不要說這種話，怪陰森的。”
說話的時候，他左右瞄，顯然是擔心有什么跟著她。“哎喲，上戰場的人還怕這個？你對敵的時候，不擔心對方找你報仇嗎？”
“跟敵寇真刀真槍地對著干，我不怕，可鬼魂那種看不到摸不到的東西，想想就害怕。”
“是害怕，還是你做過虧心事？”
“夫人，突然有個冤死鬼出現在你面前，你不害怕嗎？”
“沒遇到過，想想還真的是有點害怕。”
蘇挽月和八月兩個人聊得是熱火朝天，站在旁邊的凌子毅完全像個擺設。他咳嗽了一聲，沒人理會，眉頭皺起：“你們要一直討論下去？”
“那不行。”
她挽上他的手臂，抬起頭笑嘻嘻地看著他：“相公，太子殿下喊得這么慘，我們是不是要去看看？”
“萬一殿下真的出事了，我們可都擔當不起。”
明白著是想去看好戲，卻還說得忠心耿耿的模樣。凌子毅自然明白她的心思，卻也沒有戳破，只是抬腳向著燕皓軒所在營帳走去。他們走進去就看到，燕皓軒一臉驚恐地往后躲。“你們不要過來！”
“殺死你們的人是凌子毅，和我無關！”
信息量還真大。在蘇挽月這里，已經知道那批黑衣刺客是誰安排的。不過這個時代既不能錄音，又不能錄像，是沒有辦法擺到燕帝面前，讓他看看自己的兒子多么愚蠢了。安排刺客刺殺當朝大將軍，是真的覺得大燕不會有戰事，凌子毅沒用了吧？但是細細想想，燕帝都擔心凌子毅功高震主的給他下慢性毒藥，燕皓軒這樣做也算是有樣學樣？只能說，給皇帝這種人打工，真的是不合算。一個不小心，就身首異處了。她很是同情地看向凌子毅，他卻沒有看她，而是皺著眉說道：“殿下……”他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就將燕皓軒嚇了個半死。“凌子毅，你別過來！”
“你死了是你命薄，和本殿沒有關系！”
“你阻擋本殿上位之路，本殿自然是要殺了你！”
燕皓軒現在就是死鴨子嘴硬，嚇得都在渾身顫抖了，最后還在叫囂。再看旁邊的蘇挽星，已經暈倒在床榻上了。什么情況？蘇挽月走過去給蘇挽星把脈，就發現蘇挽星的脈象遠沒有她自己表現出來的那么虛弱。看樣子示弱這一招，蘇挽星是玩到家了。“月兒，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這是怎么了？”
凌子毅的聲音響起，將蘇挽月從自己的思索中清醒過來。她明白這里說話要小心，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太子和太子妃似乎都受到了驚嚇，太子妃身子弱，暈過去了。”
“有辦法處理吧？”
“想叫醒殿下，怕是得采取非常措施了。”
凌子毅點頭，蘇挽月端起桌上的茶水，對著燕皓軒就潑了過去。前一秒還在發癲，后一秒他就清醒過來。他顯然還記得剛才發生了什么，又發現自己一臉水，憤怒和心虛估計兼而有之，他咆哮著說道：“凌子毅，你這是大不敬！”
凌子毅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的異色：“冒犯殿下了，知道殿下方才舉止瘋癲，臣不得不出此下策。”
“不知道殿下，還有哪里不舒服？”
恭恭敬敬的言語，卻是冷淡至極。燕皓軒瞪著凌子毅想說什么，又不知從何說起。他看向暈倒在床上的蘇挽星，快步走了過去：“星兒，星兒，你怎么樣了？”
被喚了幾聲的蘇挽星，悠悠轉醒。她睜開眼，眼睛里帶著明顯的惶恐，直接縮到了燕皓軒的懷里。“殿下，太可怕了，到處都是血！”
“確實太可怕了，我們夫婦二人今天剛到大營，竟然同時做噩夢。”
最后幾個字他咬字極重，讓還沒有徹底清醒過來的蘇挽星也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她緩緩坐起身，看了眼營帳里的雜亂之后，將視線落在了凌子毅和蘇挽月身上。“既然姐姐和姐夫都來了，那就我們自己人坐下談談？”
凌子毅揮揮手，八月帶著人離開了。營帳里，只剩下凌子毅、蘇挽月，燕皓軒和蘇挽星，兩對夫妻。蘇挽星拿起帕子給燕皓軒擦拭了臉上的水跡，回頭看向蘇挽月。“姐姐通曉卦術，應該知道魘陣一說吧？”
“我在睡夢中突然夢到尸山血海，而殿下也突然做了類似的噩夢。”
“莫不是有人對我們下了魘陣？”
語調說得客氣，但是看向蘇挽月的眼神，就帶上了質問的味道了。不過蘇挽月卻不惱。她的目的就是想知道蘇挽星幾斤幾兩，現在發現蘇挽星連魘陣和穢氣都沒有搞清楚，就知道眼前的人只是個渣渣了。“怎么可能？”
蘇挽月緊皺眉頭，一臉嚴肅地開口：“太子妃應該知道，魘陣是要設立法陣的。”
“可這營帳之中，除了最簡單的物什，哪里能作為陣眼的東西？”
她一邊說，一邊注意蘇挽星面上的表情。果然，蘇挽星開始觀察周圍的情況。營帳本就普普通通，哪里能看出什么端倪？可他們看不出問題，不代表蘇挽月這里不會有問題。她對著燕皓軒行禮：“殿下，臣婦一介婦人，很多事情不甚了了。”
“若是哪里問錯了，還請殿下萬勿責怪。”
“殿下剛才說要殺了子毅，是何意？”
“還有，子毅在戰場上喋血無數，殿下是如何認得那些賊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