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摘掉兜帽，露出一張年輕卻很是陰鷙的臉。是燕皓軒。蘇文山第一時間上前：“殿下快里面請，這么大的風雨，千萬別受了風寒。”
“夫人，將煮好的姜湯端上來，給殿下暖暖身子。”
燕皓軒擺擺手，一臉興味地打量著蘇挽月：“這是怎么回事？”
蘇挽月的眉頭微微一皺。之前在宮宴上，她就曾見過這個人。她也知道燕皓軒和凌子毅不睦，卻并不在意。燕皓軒身上沒有帝王之氣，再加上他面向刻薄寡恩，即使身為太子，也難登大寶。但是他現在出現在這里，就得讓蘇挽月好好考慮一下，今晚的事情，和燕皓軒究竟有多少關系。蘇文山自然是不能實話實說：“哎，小女看到侯爺和下人……”話雖然沒有說完整，但是成年人，怎么聽不出里面的意思？這種事情在官宦之家，太頻繁了。只是大多都是關起門自家發生的，跑到老丈人家這么冒失，就不多見了。燕皓軒的眼神里閃過算計的光芒，嘴角是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的笑容，說出的言語卻很是假仁假義。“男人三妻四妾，算不得什么大事，二小姐何必如此哭鬧呢？”
“蘇大人，還是先讓二小姐換身衣服，受了風寒，你們夫妻要心疼了。”
三妻四妾……蘇挽月方才有些混亂的腦子，瞬間清醒了幾分。自己認知中的一夫一妻白頭偕老，在這個時代是根本無法理解的事情。凌子毅即使托大，在蘇家和下人發生了什么，只怕也會成為風花雪月的笑談。只有里面的女人是蘇挽晴，才會讓凌子毅真的墮入深淵！但是蘇家怎么會真的讓蘇挽晴去勾搭凌子毅？這件事一旦鬧大，蘇挽晴就沒有和燕皓軒在一起的可能性。即使蘇挽晴腦子不夠用，蘇文山一定不會不明白。蘇挽月掀起眼皮看向燕皓軒：“殿下深夜冒著大雨趕過來，該不是知道蘇家有好戲上演，特意來看戲吧？”
這分明是說燕皓軒和蘇家合謀，燕皓軒下不了臺，蘇文山怎么可能不尷尬？不過在官場多年，這點情緒是不會顯露出來的，他的臉上依然陪著笑臉：“殿下，快坐下吧，姜湯也準備好了。”
燕皓軒打量著蘇挽月，嘴角勾著似笑非笑的表情。她此時渾身濕透，雖說布料層層疊疊，并不會太透。卻讓布料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她完美的身材，引人遐思。一個男人盯著一個這樣的女人看，腦子里是怎樣的畫面？蘇文山瞬間會意：“殿下，月兒這些年在凌家受盡委屈，和離自然是必須的。”
“可一個和離的女人，還能有什么好去處？”
“不如殿下，為小女尋個好去處？”
蘇挽月是真的覺得齒冷。這世上怎么會有這樣的父親？賣女兒賣得如此的得心應手。燕皓軒剛要開口，門突然被一腳踹開，無比冰寒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我凌子毅的妻子，什么時候輪到別人決定去留？”
第一次，蘇挽月聽到這個聲音，心頭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感覺。像是口渴許久的人，得到一杯水，卻不確定里面是否有劇毒，而輾轉糾結。她想起睡前，他承諾會守著他們娘仨，她才會毫無防備地沉沉睡去。可是她醒過來，他人已經不在客房，凌子毅卻去了蘇文山的書房，還是被蘇挽晴喊過去的。蘇挽月咬著唇，側首看了過去。凌子毅從門外走了進來，一步步向著她走過來。他身上是來時的黑色錦袍，衣襟、衣服的下擺，都有著明顯褶皺的痕跡。整個人身上散發著濃重的寒意，卻難掩他的俊美。只是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短短幾步，她卻有種他走了一個世界才走過來的感覺。他脫下外袍，直接罩在她身上：“怎么渾身濕透了？我陪你回屋，先換一身衣服再說，別感染了風寒。”
燕皓軒目光陰沉，眼神死死地盯著凌子毅，似乎恨不得在他身上盯出兩個透明窟窿。蘇文山不確定凌子毅怎么會在這里出現，之前蘇挽月出現的時間就遠遠早于他的預估。讓他不確定安排好的事情是否已經發生，現在凌子毅出現，更是讓他有一種計劃被全盤打亂的感覺。他皺著眉頭，用的是質問的語氣。“侯爺，你和小女歸寧，為何不在客房好好待著，反而去了書房？”
凌子毅直接無視了他，伸手揉了揉蘇挽月的腦袋。“北安和南風看到你這樣會心疼的。”
“孩子……”她陡然伸手抓住他胸前的衣服，眼睛開始泛紅，眼淚落了下來。發生了這么多事情，她毫無抵抗能力，連哭都不敢。生怕露了怯，會讓蘇文山拿孩子逼迫她。現在凌子毅出現了，她的擔憂終于全部化作了淚水。“我讓九月去照顧他們了，不會有事的。”
“什么都沒有發生，我們的生活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什么都沒有發生？蘇文山的面色變了，做了這么多設計，竟然全部是無用功？燕皓軒不是一個好相處的人，如果讓他冒著這么大的風雨過來，卻什么都沒有得到，定然是吃不了兜著走。“凌子毅，你打著帶月兒歸寧的旗號，卻在我們蘇家胡作非為！”
“你這是羞辱月兒，還是羞辱我們蘇家？”
蘇挽月的頭腦很是混亂。她原以為想通了一切，現在卻很懵。蘇家最初的設計到底是什么？凌子毅低頭看著靠在懷里的女人，手攥著他的衣襟，手指在不斷地蜷縮。他皺了皺眉，抬眼看向蘇文山，眼神冷厲的可怕。“蘇家需要我羞辱？”
“五年前，你賣了月兒一次，全京城都知道。”
“現在，你又要賣一次，是真的覺得你這丞相府是銅墻鐵壁？”
五年前陛下指婚蘇凌兩家，到底是蘇大小姐還是蘇二小姐，眾人心里明鏡一般。蘇文山被戳中了心思，瞬間無比暴躁。“凌子毅，我就知道你對晴兒一直心存幻想！”
“你竟然敢對晴兒下手！”
“殿下作證，明天我就奏請陛下，參你一個欺君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