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打算搪塞過去的許父,認命般地搖搖頭,嘆息一聲,一瞬間像蒼老了好幾歲。緩緩道出許意的身世。
許意擔心地看著他。許父拍拍許意的手,示意自己沒事。
“我早想過會有這一天,但沒想到這天來得如此之快。”
“老頭子。”許母不贊同地高聲叫了一聲,想阻止許父。
“該來的,總會來的。”
說完這句話之后,許父就陷入了自己的回憶里。
“算起來,已經有十二年了吧!”
十二年前,許父就已經是一位在縣城頗有名氣的杏林妙手。
他當年在臨陽縣的至正堂當坐診大夫。
某天夜里,突然有一求醫之人闖入了至正堂內。
那是個年輕男子,觀其年紀,二十左右。面容冷俊,身上有一股肅殺之氣。
身上還隨身攜帶著兵刃,就算許父見識少,也能看出這人的身份不一般,非混跡于市井中的平民百姓。
直到幫他治傷,他解了披風時,許父才看清原來披風里裹挾了一個小女娃。
小女娃年歲不大,二歲上下的樣子。闔著眸子,在那人懷中安然睡著,臉蛋睡得紅撲撲的,叫人一看就頓生歡喜。
此人身上的傷口草草處理過,還往外滲著血珠,都是新添的傷,不嚴重,但密密麻麻的,很是可怖。
除了肩上不深的箭傷,手臂和背部星羅棋布著大大小小的刀傷。
對此人的來歷,許父不敢猜測,也不欲多過問。只是埋頭給他上藥。
可是,等他上完藥,又去廳內幫他抓藥回來后那人不見了,小女娃倒是留下了。
那人只言片語都沒有留下,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以許父的眼力也能看出小女娃身上的穿戴皆不是凡品。
這個不知來歷的小娃娃此時就如一個燙手山芋般,是福是禍還未可知,但少沾染是非的道理他還是懂的。
但看著室內睡得正香,對外界的一切毫無察覺的小女娃。許父還是心生不忍,他非鐵石心腸之人,最后還是收留了許意。
也是怕麻煩上身,許父第二日就向東家辭行,帶著媳婦和許意回了鄉下老家。
許父許母兩口子在外多年,漓水村的鄉親們并不知道許意非他們夫婦親生,他們把她當作女兒養大,這一養就是十二年……
聽完,許意仰頭孺慕地看著許父。許父雖是用一種平靜的語調講述的,但也能想到他這些年是多么不容易。
因為仁慈,他收養了一個來歷不明的小女娃。為了隱瞞身世養大她,放棄原有的生活,回到漓水村,這一窩就是十二年。
沈琛摩挲著拇指上的玉扳指,若有所思。許父的話,確實證明了許意的身份不簡單。但這件事卻是疑點重重。不能僅憑她身上的玉佩就斷定她的身份。
她妹妹當時明明是被戎狄人擄走的,怎么就到了臨陽縣?
而據許父的描述,當時帶著許意的男子明顯就是大楚人。
北面戎狄人與中原的大楚人生活習性不同,穿著打扮不同,就連長相都有著很大的差異。這一點只要接觸過,就絕不會認錯身份。
許意當時緣何又會在一個武藝高強的年輕男子手中?
這件事處處都透著蹊蹺,越是細究越是迷霧重重。
沈琛腦中靈光一閃,想到什么。遂看向黯然神傷的許父。
正色道:“伯父,不知許姑娘當年身上穿戴的衣物可還留著?”
許父還沒說話,一旁的許母立馬開口。“有的,有的,當時本想燒掉,但想著日后或許用得到,就留了下來。”
許母一臉慶幸地說道。說完就顫悠悠起身,進了旁邊的屋子找東西。
等待許母的過程很是煎熬。盲盒即將揭開,幾人心情大不相同。
許父心中更多的是一個老父親對女兒的不舍,他心中明了,此番女兒身份揭開之后,他們父女日后怕是再難相見了吧!
想到這,許父就感傷不已。他強忍著心中悲痛,把將要奪眶而出的眼淚憋了回去。
沈琛心中也不好受,他心中是又害怕又期待。害怕許意真的是自己的妹妹,同時又期待接下來的物件能給意外之喜,萬一她還有其他身份,并不是他妹妹呢!
兩種情感夾雜在心頭,沈琛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突突突地狂跳。
許意也沒有說話,不管她是什么身份,總是要弄清的。
一時間,屋內悄然無聲,有一種山雨欲來前的寧靜。
直到,許母拿著個包裹進來,才打破了這滿室的安靜。
許母把包裹放到桌子上,退到一邊,示意沈琛打開。“就在里面了,沈公子你打開看吧!”
沈琛懷著忐忑的心情,解開了那個包裹。看清里面的一應衣物之后,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無比。
原先那點自欺欺人的念頭被明晃晃擺在自己面前的物品揮散。心中不知該作何反應,一時間悲喜交加。
一旁的許氏不明所以。看到沈琛表情的許意心中明了,不由產生了懷疑。
難道系統搞錯了,她真是沈琛的妹妹?
沈滎丟的那年兩歲,而他當時六歲了,早已記事。
沈琛拿起其中的那雙虎頭鞋,上面繡著虎紋樣式,翻過鞋內側一看,里面果然有一個小小的“沈”字。
確認無疑,這就是他沈家的東西。沈琛又拿起那件繡著木槿花的青色對襟長衫和那條小袴。
看到這,沈琛已經可以確定許意的身份,不會有錯了,這還是那日他親自為妹妹換上的。
確認無疑,她就是他的妹妹。沈琛朝許家夫婦肯定地點點頭。
爹娘和沈琛皆深信她就是沈琛的親妹妹,許意對此很頭疼,要不是系統信誓旦旦地說她跟沈琛沒有一毛錢關系,只怕連許意自己都相信了。
她的身份撲朔迷離,為了查清自己的身世,她是怎么也要跟著沈琛上京城的。
她只能順勢而為,以沈琛妹妹的身份跟他進了京。
揮別父母和朋友,壓下心中所有的不舍,許意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美麗靜謐的小山村,踏上了去往京城的馬車,邁入了未知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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