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愉快的早餐結束后，王淑芬與柳書欣進廚房收拾，柳建國則給秦世明倒了一杯熱茶，爺倆在院子里一邊抽煙，一邊聊了起來。
“小秦，讓你看笑話了。”
柳建國是一個霍得出去面子的老爺們兒。
“沒有沒有。”秦世明忙道：“看得出來叔叔很愛阿姨，處處讓著她，其實兩口子吵吵鬧鬧挺好，沒隔夜仇，有什么膈應說出來就好。”
“還是你們讀書人會說話。”
柳建國聞言笑了，吧嗒了一口老旱煙，接茬道：“書欣大伯的確有讓書欣給他做兒媳婦兒的打算，但這事兒自始至終我跟她媽都不同意，你大可放心。”
“叔叔，你不用跟我解釋的。”
秦世明笑著搖搖頭，“我相信書欣，我更相信我們之間的感情。”
“到底是讀書人，大城市來的，說話做事就是講道理。”
柳建國心里踏實了，就怕因為此事，秦世明心生嫌隙，轉身就走。昨天晚上雖然喝醉了，但是一大早醒來，自己老婆便告訴自己，兩人都睡一塊兒了。
睡在一起，那就是兩口子，再嫁人，那就成二婚了。
“咦，這茶不錯啊。”
秦世明端起青花大瓷碗喝了一口，這才注意到茶色碧綠，味道濃郁醇厚，許是山泉水的緣故，喝完后唇齒留香，有一陣甘甜味兒在味蕾間蔓延。
秦世明不懂茶，但他喝過不少頂級茶水，碧螺春、竹葉青、鐵觀音等等，但味道都沒這個濃。茶色都沒這個好看。
“小秦，你客氣了不是？咱們鄉下能有什么好茶水，你不嫌棄就成。”
柳建國只當秦世明哄自己開心，故意夸自己的茶葉好，“不過，咱有一說一啊，雖然是野茶，但咱們這茶解渴，村里老老小小都喝。”
“不不不，叔叔，我真的沒開玩笑，這的確是好茶葉！”
秦世明一臉認真道：“昨天我送您了一盒茶葉，是不少城里人喜歡的云霧山碧螺春，市場價三千塊錢一斤，一盒茶下來，花了我二千八。你若是不信的話，你把茶葉拆了，重新泡一壺，咱們對比一下。”
“啥？”
柳建國手一哆嗦，旱煙桿差點掉地上，眼睛瞪得老大，“二千八，一盒茶葉要二千八？我的乖乖，頂我三畝地一年的收入啊。”
“呃，叔叔，你別多心，我不是要跟你炫耀我買的禮物有多貴重，我只是想讓你拿那茶葉跟你的茶葉做一個對比。”
秦世明摸了摸鼻子，他從來都不是喜歡炫耀的人，真心覺得柳建國這山里的野茶味道不錯，也就是炒制手法稍微差了一點，還有就是茶葉的采摘比較粗獷，甚至有些茶葉樹枝都在里面。
如果能夠剔除其中雜質，野茶的品質肯定會更好。
“行，那你等會兒，我去把你買的茶葉拿來。”
柳建國看秦世明不像是開玩笑，轉身進了屋，不一會兒便回來了，手里多了一盒包裝精美的茶葉，眼里滿是肉疼。
就這么一小盒子，沒一斤重，居然要兩千八！
怎么不去搶啊？
同時，柳建國又從屋里拎來開水壺，取來大瓷碗，摳摳搜搜摸了一小撮茶葉出來。
“小秦啊，我怎么覺得這跟喝血似的呢，太肉疼了。”
柳建國苦笑搖頭，不過還是道：“以后可千萬別買如此貴重的禮物了，咱們鄉下人喝茶也好，抽煙喝酒也好，沒那么多講究。”
“叔叔，你就別肉疼了，該肉疼的是我好吧？”
秦世明開著玩笑道：“我幾千塊錢買來的茶葉，都沒你這山上的野茶好，該郁悶的是我，不是你。”
“哈哈哈。”
柳建國也被逗樂了。
爺倆重新泡了兩杯茶，一杯野茶，一杯兩千八的碧螺春。
碧螺春茶色清涼，野茶碧綠，濃度更高，但因為野茶炒制得有些過頭，上面漂浮著一層浮沫，沒什么賣相。
但味兒非常正！
“叔叔，你嘗一嘗這杯碧螺春。”
秦世明將碧螺春遞給柳建國。
柳建國端起抿了一口，皺起了眉頭。
“怎么樣？是不是不如野茶？”秦世明忙追問道。
“一想到兩千八肉疼，沒喝出味道來。”
柳建國苦笑。
“……”
秦世明無語，只能自己端起碧螺春喝了一口。
碧螺春的檔次夠了，但相較之下，真比不上柳建國的野茶。
“叔叔，這野茶是你們自己種的？”
秦世明心里活泛，想到了一條生財之道。
種茶葉跟種植糧食不同，更輕松，更賺錢。
以小石頭村的地理條件來說，種植莊家，基本上也就夠吃而已，一部分農民賣糧食，不過是把種子錢換回來而已。
小石頭村農民大多數收入來自養豬。
鄉下人的口頭禪便是如此——養豬不賺錢，只是小錢換大錢。
按照如今的市場價格，一頭三百斤的大肥豬能賣兩千塊錢左右，兩頭就四千塊錢。一般人家也就養兩到三頭豬，因為買不起飼料，只能喂糧食以及地里的野菜，像冬天一般就喂紅薯之類的。
“種什么種啊？不用種。”
又喝了一口碧螺春后，柳建國嘗出味道來了，好壞不論，但絕對沒自己的茶葉濃，這一點柳建國還是很自信的。
“不用種？”
秦世明一聽懵了，難道真是山上的野茶？
“對！”
柳建國這才解釋道：“咱們村后面有一片荒山，叫做將軍嶺，漫山遍野全都是這種野茶，到了季節，鄉下人趁著不忙就去山里采一些，回家收拾收拾就能喝了。”
“漫山遍野都是這種茶？大概有多大面積？”
秦世明聞言更心動了，這不就是現成的茶山嗎？一旦承包下來，自己都不用規劃栽種了，直接修枝，采摘即可。
甚至可以就地修建茶葉廠，解決當地的就業難，賺錢難的問題。
農民沒文化不要緊，摘茶葉難度不大吧。
“面積？至少幾十萬畝地吧，咋了？你真覺得這野茶好喝？”柳建國還不知道秦世明打算，只當秦世明喜歡，“你要實在喜歡喝，一會兒我跟我那口子去山上給你們摘一些新鮮茶葉，過幾天你們回城里帶上就行。”
“帶走？不，不用帶走。”
秦世明心中高興，“叔叔，您今天忙不忙？要是不忙的話，帶我去山上去瞧一瞧唄，怎么樣？”
“可以啊，沒問題。”
柳建國滿口應下，他能有什么忙的？
“走走走，咱們現在就出發。”
秦世明也是雷厲風行的性子，談妥后，硬拉著柳建國出門了，柳建國準備齊全，拎了一把砍柴刀，背著背簍，跟王淑芬、柳書欣娘倆打了個招呼，同秦世明一道上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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