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內

  傅寒夜臨窗而立,指尖的香煙,積了厚厚的灰,他沒有磕掉,盡管肺部疼痛,他還是一支一支地接著抽。

  門響。

  短促的一聲‘進來’,王朝推門而入,滿屋子的煙味,讓他皺了皺眉頭,“傅總,我們的人在南邊方向的邊界處,找到了白家陵園。”

  傅寒夜掐滅煙頭,示意王朝帶來,王朝遲疑,“傅總,我去就行,您就待在這兒。”

  傅寒夜并沒理他,拿了大衣穿上,順便拿了床上解下來的圍巾,王朝見阻止不了,只好隨了他。

  雪仍舊在下,傅寒夜帶著一行人馬,順利抵達了南邊邊界,鎧鎧白雪覆蓋在一個個墓碑上,他仔細地掃視著墓碑上的字,清一色全是白姓,果然是白氏陵園。

  最后的一排,他找到了白軟的墓。

  目光在白軟二字上,來來回回地游移。

  認真審視良久,嘴角終于扯出了難得的笑容,他深吸了口氣,吸進肺腔的,全是冰涼的雪水味。

  他沒有猜錯,白家果然有個小女兒,而這個小女兒叫白軟。

  他又刻意看了眼碑下面的落款,卒于2023年7月8日。

  日期是沈念車禍死亡后的一個月。

  白氏兄弟思妹心切,把失了憶的沈念帶了回去,把她變成了白軟。

  而他明明守著沈念的尸體那么多個日日夜夜。

  問題應該出在喬景年身上。

  “給海景年打電話。”

  他吩咐助理。

  三個月前發生的事,也大約在王朝腦子里清晰起來。

  他立刻撥通了海景年的電話。

  接到王朝的電話,海景年顯然有些意外,畢竟,這三年,因為沈念的離世,他們再也沒有聯系過。

  “海總,我們傅總有話給你說。”

  海景年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等著。

  傅寒夜從王朝手里拿過電話,他視線垂落到白軟墓碑上,“三年前,你安排了那場車禍,又讓人偷走了沈念的尸體,包括不念,也是你讓人偷走的吧?”

  海景年仍舊沒說話。

  但是,傅寒夜能清晰聽到他沉重的呼吸聲。

  這說明,他猜準了。

  “我想知道,你偷走了她們,為什么又把人給弄丟了?”

  不等海景年出聲,傅寒夜的話,更加咄咄逼人,“難道那紙親子鑒定是假的?”

  只有假鑒定,只有沈念不是海景年的女兒,海景年才會把沈念送到這地方來。

  海景年沉默片刻,好半天才出聲,“你在哪兒?”

  “t國。”

  傅寒夜也不隱瞞。

  “念念在t國?”

  傅寒夜壓著火氣,如果海景年與沈念沒血緣關系,早死千次萬次了。

  “回答我剛才的話。”

  話題終于回歸正題。

  海景年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蒼老,像是飽經了風霜,“那場車禍,的確是我讓張濤安排的,傅寒夜,你不能怪我,是你不做人,把念念傷得那樣深,車禍失控,我花了大力氣,把她救過來,她醒了后,就罵我,我把不念親自抱到她手上,晚上,她就失蹤了。”

  這就是沈念會出現在t國的原因了。

  想到自己抱了具無名女尸,痛苦了那么多日子,傅寒夜沉不住氣了,“做為一個父親,你想的不是女兒的幸福,卻是千方百計拆散她的家庭,海景年,你……他媽真有種。”

  傅寒夜氣得忍不住爆粗口。

  他胸腔的憤怒,毫無顧忌地喧泄。

  海景年冷笑,“你有資格說我?”

  “當年,如果不是你心里裝著喬安安,那樣欺負我女兒,我也不會鋌而走險,我本來是想把她母女送去國外定居的。”

  他想把事業轉去國外,順便去外面養老。

  讓沈念繼承他的事業,天不遂愿,讓他抱憾了三年。

  傅寒夜恨他,他也不見得有多喜歡他。

  “如果念念在我身邊長大,我絕對不允許她嫁給你這個渣男,吃著碗里的,看著鍋里的。”

  傅寒夜不怒反笑,“我是渣男,你就是渣爹,咱們半斤八兩。”

  “你說念念是有多恨你,她醒來就找不念,然后,抱著不念哭得泣不成聲,聲音都哭啞了,她如果愛你,就會帶著不念回來找你,可是,她沒有,而是想永遠離開濱海,永遠離開你。”

  傅寒夜被海景年的話,傷得體無完膚。

  是呵,沈念但凡還有一點愛他,都不可能帶著女兒失蹤。

  讓他肝腸寸斷了整整三年。

  沉默了陣后,海景年提唇問,“念念她現在在t國?”

  傅寒夜沒有回答,而是抬指掛斷了電話。

  他不想再與海景年說話。

  氣息忽然變了,傅寒夜的眼眸,掃了過去,密密叢叢的黑影,包圍了陵園,密不透風,想讓他們插翅難逃。

  身穿大衣的白華,從黑影讓出的路中踏出。

  步伐堅定,一步步向他們而來。

  傅寒夜薄唇扯了絲笑,無懼無畏的眼神,注視著氣勢洶洶的白華。

  謎團解開,彼此都不再留情面。

  “這才是你妹妹吧。”

  傅寒夜的聲音,寒如修羅,“姓白的,你們非法拘禁我老婆三年,這筆債,今天,咱們好好清算。”

  白華的目光,落到白軟墓碑上,心里暗暗說了聲,“軟兒,對不起,二哥本不想讓你看到這場血雨腥風,但是,二哥沒有辦法,沈念代替你活了三年,就必須繼續代你活下去。”

  幽傷的目光,從墓碑上收回,調向面色冷黑的傅寒夜。

  “姓傅的,你要搞清楚,這是誰的地盤?”

  “這不是國內,在這塊地盤上,我們白家就是王。”

  “我們想要你生,你便生,想要你死,你就得死。”

  白華擲地有聲,眼睛里噴射出火光。

  對于白華的威脅,傅寒夜英俊的臉上,沒有一絲畏懼神色,“沈念有一天,會恢復記憶,你們以為能永遠操控她?”

  “老二,與他廢話什么?”

  隨著寒冷的聲音落,白榮帶著白撫,從黑影叢中一步步踏了出來。

  傅寒夜看向氣度不凡的白家老大,輕嗤了聲,“聽說,你們白家早已沒落,白家如今的事業,是靠你們在國內打打殺殺搞起來的,我還聽說,你們三兄弟仇家不少,你們這樣強占他人之妻,是當我傅寒夜是死人,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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