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敲響了,他置若未聞。

  終于,外面傳來了白瀾焦急的聲音,“寒夜,我是媽媽,你開門,好不好?”

  傅寒夜已經把自己關在房間里,兩天兩夜了。

  無論王朝與余嫂,怎么敲門,怎么呼喊,他都不理。

  余嫂沒有辦法,只得通知了白瀾。

  白瀾見兒子不理自己,她讓余嫂找來了鑰匙,房門打開了,她瞥到床邊那么邋遢的身影,心里像是被針扎了下。

  這還是她意氣風發,永遠光鮮亮麗的兒子嗎?

  白瀾的目光,從他臉上落到了沈念身上,看著沈念的眼神,帶了絲厭惡,還有憎恨。

  “王朝,把尸體抱出去。”

  王朝站在那兒,沒有動。

  白瀾見指使不動人,想親自動手,可惜,她的手,還不沾到沈念的身體,就被傅寒夜給狠狠薅住。

  白瀾對上傅寒夜想殺人的眼神,哆嗦了下,“你……她已經死了,你難道要她待在這兒發臭發爛嗎?”

  “滾出去。”

  傅寒夜松了手,冷血無情地趕人。

  白瀾輕笑了聲,“我知道你不喜歡我,我也后悔,當年,為什么要把你扔給你奶奶帶,但是,我是你媽,是我把你生下來的,傅寒夜,你不能為了這個女人,繼續頹廢下去。”

  “滾出去。”

  此時此刻的傅寒夜,誰的話都聽不進去。

  他捉住白瀾的手,將她推搡出去,力道很狠,白瀾的手臂痛得要命。

  王朝識趣地出去了。

  房門就下一秒重重甩上。

  白瀾氣得頭頂冒煙。

  樓下汽笛聲傳來,余嫂慌慌張張上來,“海景年來了,應該是來帶走念念的。”

  白瀾還沒來得及說話。

  海景年帶著張濤上來了,一身風雨,臉色難看的像修羅,“傅太太,把你兒子叫出來,我們談談。”

  海景年混黑道起家的,白瀾骨子里瞧不起。

  她的態度并不熱情,“是車禍,又不是寒夜弄死她的,再說,不是你的人出的車禍嗎?你還好意思過來興師問罪。”

  海景年對白瀾也沒好感,平靜的聲音,染了惡寒,“死的是我女兒,我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王朝,進去告訴傅寒夜,我要帶走念念。”

  王朝迎上前,“海總,發生這種事,誰都不愿意,但是,沈念是不念的媽媽,也是傅總的妻子,傅總是不會允許任何人帶走他妻子的。”

  海景年像是聽到了多么好笑的笑話一樣,“他們離婚了,沈念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外面吵雜的聲音,越來越大,而房間內,傅寒夜坐在床前,就那樣怔怔看著沈念的臉,她睡得那樣安詳,長睫毛緊緊闔著,雖然皮膚有些青白,可是,五官到底沒變,看著還是那么漂亮。

  不吵不鬧的沈念,挺乖的。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最后,海景年沒能帶走沈念。

  傅寒夜抱著亡妻尸體,待在房間里,整整一個星期,消息不脛而走,很快被大家傳得沸沸揚揚。

  媒體報道,傅寒夜為了沈念,篷頭垢面,不吃不喝守著沈念,微博軟件,好事的人,甚至絵了許多手繪圖,傅寒夜抱著尸骨的圖片,在網上迅速火起來。

  傅寒夜成了本年度末最癡情的男人。

  這樣的新聞,狠狠打疼了喬安安的臉。

  傅寒夜折磨她,在她身上瘋狂馳聘,“原來,他從沒愛過你,喬安安,心里難受不?”

  喬安安身體吃痛,雙手撐在床上,她沒有應聲,只是咬緊牙關,承受著男人的毀天來地的折磨。

  她的心,滴著血。

  傅寒夜把她嫁給傅寒江的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她在他心中,毫無位置。

  他對沈念的深情,讓她嫉妒,讓她惱恨。

  可是,她沒有辦法。

  沈念死了,她拍手稱快,就算她不死,日后,她也會想辦法弄死她。

  房間里,靜謐的可怕。

  白煙從男人唇間吐出,太多的煙,吸進肺時,嗆得他難受。

  可他還是一根接一根地抽。

  心,痛到極致,便是想解脫。

  其實,就這樣死了也好,香煙抽完了,他正要披衣讓余嫂去買煙,肘骨不小心碰到了抽屜,抽屜里的東西散落出來。

  一本筆記,落于他腳邊。

  他彎腰撿起,翻開筆記本,里面是女人娟秀的字跡。

  “嫁給傅寒夜的那天,我帶著期盼,把自己洗干凈了,在床上等著,可他卻一直待在書房,信嗎?我對這個男人一見鐘情,我想與他好好生活下去。”

  “傅寒夜是個特愛干凈的男人,我好喜歡他,但是,他對我的態度好冷,他好像并不喜歡我。”

  “終于知道他的秘密了,他心里的白月光,叫喬安安。”

  “喬安安打電話來了,他竟然……當著我的面,接她的電話。”

  下面是幾個傷心的表情。

  “喬安安回來了,又打雷了,我好怕,傅寒夜,寒夜,你為什么不在我身邊?”

  “為什么,你總要在我無助的時候,離開我?為什么?為什么?”

  語氣比較著急,帶著深深的無奈。

  原來,沈念并不是因為單純的聽老太太的話,而嫁給他。

  也不是為了他傅家的錢。

  傅寒夜即驚喜,也痛苦不堪,胸口,像是被插了把刀。

  后面的日記,寫得相當潦草,“我要離婚,必須離。”

  “傅寒夜,這輩子,都不想再見你了,你竟然不相信我,還要置我于死地……”

  一腔癡情錯付。

  而他竟然,傷她這么深。

  淚水,就那樣從眼眶里落了出來,滴落到筆記本上,一滴比一滴晶亮。

  “念念。”

  他捧著筆記本,來到了床邊,看著床上的尸體,眉眼間的痛苦,無法用筆墨去形容。

  他知道得太晚了。

  合上筆記本的那刻,他也就此封心鎖愛。

  是他負了她,他是天下最薄情的郎,郎心似鐵呀,他撫在那具變了顏色的尸體上,泣不成聲。

  沈念的死,對傅寒夜打擊很大,有人說,傅總為了她,腦子瓦特了,守了她的尸體整整一年,最后,把她埋在了他們臥室下。

  也有傳言,說沈念的尸體腐爛后,成了根根白骨,傅寒夜整日整夜,就守著那堆白骨入眠。

  總之,傳言版本很多。

  也不知道該信哪個。

  傅雅蘭嚇到了,她不想去過問事實的真相,她怕兒子再重蹈覆轍,在她心里,沈念是個不詳的女人,誰沾上誰倒霉,所以,她把司宴鴻敲暈,把他帶走了。

  至于去哪兒,沒人知道。

  小不念也沒有找回來。

  三年后,傅寒夜重新出現在了大家的視野里,兩鬢已染了銀絲,盡管有些怪怪的,但無損他那張盛世美顏。

  三年里,他沒有與任何人鬧過緋聞。

  與喬安安的那段,已沒人再提起。

  大家的認知里,他愛的女人,唯有死去的沈念。

  恐怕這輩子,已沒女人再難入他的眼。

  巨大游輪,行駛在波濤暗涌的海上。

  甲板上,男人頎長的身影,立于甲板上,修長有力的腿,微微敞開著,無視四面八方掃過來的異性暖昧目光。

  他低垂著頭,目光久久鎖于手機屏上的那抹女人影子上。

  這身影,與沈念太相似。

  這是朋友圈瘋傳的圖片,標題是天下最美的背影,看到圖片的那刻,他差點喜極而泣,搜尋著背影所在地,他找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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