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費小說網 > 我的手指藏著十二符咒 > 047 反仇恨犯罪法案(中)
    一枝鈴蘭花。莖葉翠碧,花朵瑩潔,鮮潤如新。乍看毫無奇特之處,唯有在近處細察,才能發覺莖末處小小的金質筆尖。

    金發青年伊登將它從衣領上取下,然后對著石壁簡單地畫了一個方框。淡青墨汁洇入墻內,在接觸空氣后迅速地變成深黑色。

    他伸手在石壁上一推。墨線不知何時變成了真實的門縫,墻壁如同石門那樣向對側打開。在石墻后是一個燈火通明的華麗房間。

    “具體情況去夜鶯劇場說吧。”

    他率先邁進門內,荊璜緊隨其后,隱匿在陰影里的雅萊麗伽也跟了上去。

    羅彬瀚還在吃驚那扇“畫門”。當他經過時仔細地瞄了幾眼,發現那扇門似乎在房間內原本就存在,它是房間唯一的出口。

    房內壁爐里燒著木柴,左邊是一整排落地窗,被數塊深紅的絨簾遮蓋,僅露幾條縫隙。紅木地板似乎年頭已深,有人行走其上時會輕微地吱嘎作響。

    伊登在壁爐前的扶手椅上落座。他的右側有一座高及房頂的書架,再遠處是一臺精美絕倫的落地鐘。鐘面由深橡木色為主體,四根螺旋柱支撐著荷葉邊的黃銅鐘盤。鐘側的浮雕密布,葡萄藤、橄欖枝、玫瑰、百合、繡球、鳶尾、月桂、銀蓮花繁艷到令人眼花繚亂的百花之圖,猶如在描述著天堂的夢幻景象。

    唯獨讓羅彬瀚感到奇怪的是,這臺落地鐘似乎已然損壞。它那琉璃隔板后的鐘擺是一朵倒懸的荷花,正如風過湖面般搖擺著。然而,荷葉鐘盤上的四根指針羅彬瀚又數了一遍四根指針中的三根都靜止不動。唯獨最短的那根黑針如飛一般狂旋猛跑。

    那顯然超過了正常秒針的運行速度,令羅彬瀚恍惚中覺得自己的生命似乎也在神秘地消失著。

    荊璜同樣看到了鐘。他不爽地咋舌說:“有必要搞到這個程度了嗎你也謹慎過頭了吧”

    “這是保險措施。”

    坐在扶手椅的伊登如此回答。他輕輕拉開外套,從內側口袋中飛出一只珠光燦爛的機械小鳥。

    一只夜鶯。它的每根羽毛都由黃金打造,在羽枝尾端鑲嵌著細碎的寶石,雙翅是紅玉與翡翠,尾翎是彩藍石與天青石,頸腹則是鉆石和各色水晶。

    這只價值連城的人造夜鶯伏坐在伊登肩頭。它來回張望,用黑曜石鑲成的眼珠觀察周圍,一舉一動栩栩如生。當伊登將手指放在它頭部時,從那白玉雕成的鳥喙中發出一串婉轉清脆的啾啼。

    伊登將它放到左手矮桌上的黃金鳥籠中。夜鶯輕巧地躍上橫桿,用黃玉制成的鳥爪攀停著。它在籠子繼續左顧右盼,羅彬瀚甚至能從那動作中感覺到它的警惕與不安。

    荊璜對這只奇特的機械鳥毫無興趣,他顧自在伊登對面的莨苕紋布沙發上落座。雅萊麗伽悄無聲息地站在他身后,不像有坐下的意思。

    羅彬瀚從這兩人的態度里讀出一種無形的緊張。他意識到比起年齡逾億的巨龍,荊璜實際上更防備面前這位斯文而冷淡的金發男性。

    莫莫羅輕牽他的衣袖,兩人坐到側邊的軟墊長椅上。那椅子寬敞得可以讓三人共坐,莫莫羅卻特意跟他挨得很近,足以第一時間應對意外。

    五人相對沉默,唯有壁爐里的柴木噼啪作響。良久以后,荊璜在沙發上翹起了腳。

    “氛圍不太對勁啊雖說在垃圾站留言涂鴉也算你們這兒民風使然,我上次找你的時候可沒有那么多烏七糟的內容。到底怎么回事身為門城之主的你,就算再怎么反感盜火者,也不會特意去煽動別人在你的地盤上鬧事吧”

    他陰郁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還有那破石碑,是要瘋啊它老子他媽清清墻壁而已,它沖上來打我干嘛”

    “因為你觸犯了禁忌。”伊登平靜地說,“你讓別人的血落在地上,魔像是不會考慮你行為的動機的。”

    “那它倒是把那些寫了血字的人抓起來啊他媽扔東西的不抓,你抓我一個洗墻的”

    “那可做不到,因為他們沒有違反律法。”

    荊璜莫名其妙地望著他。

    伊登從主座上起身,走到被紅絨簾遮住的窗前。他望著縫隙深處說:“城尖是遺棄之地,在那里造成的破壞不違反規則。”

    “這我知道啊。但他們不是用詛咒之血寫的字嗎這個算傷害他人,犯忌諱的吧”

    “他們用的是自己的血。”伊登說。

    荊璜稍稍抬起頭。伊登目光淡漠地與他對望了一眼。

    “他們給自己施加詛咒,然后取血寫下那些文字。具體是怎樣的詛咒還不清楚,但是目前黃金警衛隊沒有找到遺體,想必不是致死的類型吧。”

    “有必要搞成這樣嗎就算他們把這座城市屠絕,形成的咒力也傷不了盜火者一根毫毛吧話又說回來,你也真夠背的,明明已經避著盜火者跑了,到頭來還免不了被牽連。”

    荊璜的話語里混雜著厭惡與幸災樂禍,似乎一點也不打算在主人面前隱藏。他緊跟著繼續說道:“最近的風聲越來越緊,像你這種四方交通之地,想要一點不亂是不可能的。這就是你在頭疼的事情要我去把那些寫詛咒文字的老鼠抓出來”

    “不必。”伊登說,“那些血咒無關緊要。需要你去解決的是另一件事。”

    他身后的深紅絨簾無風自動,向兩側緩緩拉開,露出窗外詭怪的景象。

    一個籃球場大小的劇院。它有十三排紅布座椅構成觀眾席,地板上鋪著織滿鮮花的絨毯,六盞水晶枝吊燈將整個空間照得通明透亮。

    眾人所在的房間位于觀眾席后上方,像是專為貴賓準備的二樓包廂。然而此時舞臺和觀眾席上都空無一人,使這堂皇典雅之地變得有些陰森。

    伊登慢步走回主座。籠中的黃金夜鶯發出一聲啁鳴。

    劇院內燈光驟滅,曲樂輕響,演員自舞臺兩側粉墨登場。它們全是穿著劇服的木偶,手腳頸腰有巧妙的關節設計,行動起來靈活自如。雕刻的面容配以巧妝,遠看足能以假亂真。

    幕布上光影變幻,毛骨悚然的故事于焉開演:

    貓人棲于亭內,與水中人魚嬉鬧。忽而鐵網天降,將其困縛其內。遠處獵人奔來,舉槍將其擊斃,隨后剝皮取骨。

    母親漫步林間,懷抱幼童安撫。狼面的怪物自暗中襲出。它咬碎母親的頭顱,染紅長裙與項鏈,徒余幼子在原地嚎哭。

    侏儒游船行商,箱中暗藏珠寶。蒙面者以刀相逼,奪走貨物珠寶,隨后將其割喉吊死。

    木偶們在臺上相攜起舞,雖無一字臺詞,巨細皆已明晰。三幕場景接連演畢,凄冷樂聲戛然而止。

    舞臺閉幕,燈光亮起,一切恢復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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