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黃宴上,眾人見罷長公主,明玉擊掌三聲。
“諸君,盡情觀禮!”
一時間,天音響徹,玄樂高歌。
初時朦朦朧朧,靡靡霏霏,一片茫茫,音韻和諧,讓人心靈沉浸。
眾仙聞之,猶如沐浴初生之暖陽,體悟春風之溫煦,和和睦睦、沉醉不已。
接著鼓點響起,聲如雷震,又似地崩山摧;
琴音錚錚,干戈載戢,震天撼地;
滔滔江水浩蕩蕩,滾滾大河浪濤濤。
眾仙聞之,猶如身處戰場,身遭四面埋伏,親自體驗了大劫一般。
雖然讓不少仙人有戰戰兢兢之感,但更多的是酣暢淋漓,暢暢快快,豪情萬丈。
大道貴爭。
眾多神圣一路走來,誰的生平不是波瀾壯闊?
就像此時的冥河,聞得此樂就撫掌大笑。
無量量劫不需怕、身歷萬坑而不死。
他冥河一生不弱于人!
“此曲此樂,譜寫的不就是我嗎?”
一旁的盤王本來聽聞此樂,胸臆開闊,心情激蕩。
可冥河這一開口,就讓他胸中一悶,心梗不已。
盤王一言不發,目光幽幽地盯著冥河。
冥河毫無所覺。
只沉浸在慷慨激昂的樂聲中。
非凡,且自信。
大概說的就是這種神靈吧!
少頃,仙樂一轉,不再波瀾壯闊,而是清泉流響。
是萬壑生風,是松濤陣陣,是輕松優柔,是自由自在……
如同無限生機,天地錦繡,在世間綻放!
“這是?”
諸神驚訝。
神霄之中有梅花生撲鼻之香、有杏花隨風搖曳、有桃花繽紛而起……
“呀,是云笙!”
太一身側,小白兔的瓊鼻嗅了嗅。
她聞到了梅花之香,眼前為之一亮。
但見天穹之中,仙氣氤氳,月華盈盈。
一月花神:梅花之靈—云笙。
二月花神:杏花之靈—夢黎。
三月花神:桃花之靈—妤仙。
四月花神:牡丹花之靈—妙遠。
……
十二月花神:水仙花之靈—箐昭。
十二位花神身穿廣袖流仙裙,聯袂而出,向諸神微微一禮。
祂們傾城絕美,優雅而靈動,令人心醉又心求而不得,可遠觀而不可褻瀆。
神霄大殿,泛起月華銀輝,浩波億萬。
飄渺朦朧間,十二花神只一回首,冰簾半掩,明珰亂墜。
月影凄迷,露華零落,小闌誰倚,天上地下無不驚艷。
“我等有一舞為慶,請諸君靜觀!”
須臾,花神翩躚起舞。
或清顏白衫,青絲墨染。
或彩扇飄逸,若仙若靈。
仿若精靈般仿佛從夢境中走來,如同天上一輪明月,開宮閣之鏡。
桃花之神云笙,手持玉扇。
她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攏握起,似筆走游龍繪丹青,玉袖生風,典雅矯健。
此時,樂聲逐漸清泠,渺渺掠過耳畔。
桃花神手中玉扇如妙筆如絲弦,轉、甩、開、合、擰、圓、曲,流水行云若龍飛若鳳舞。
芙蓉花神盈盈素靨,時妝凈洗。
她隨一曲而舞,仙光凝絕,氣運相交,如亭亭翠。
牡丹花神,華貴至極。
這一曲霓裳舞起,高上神霄太液波翻,如斷魂流水,驚動紅塵之客。
那一曲天虹舞罷,漫天飛虹,霞光遍地,到也是極美。
……
天幕之上,十二花神風姿綽約,身披月光,足踏星辰,步履星空。
這一舞,天地日月,恒靜無言。
這一舞,福澤清光,映照諸天。
這一舞,錦繡無邊,眾生皆見!
神霄十二花神,當真讓那些后輩后生仙心激動,目露癡迷。
坐在前排的仙圣大能,無不贊賞。
“善!”
“大善!”
一眾仙神高高興興,喜樂非常。
一曲舞罷。
縱使十二花神翩躚而退,大多數仙神依舊意猶未盡,仍舊沉浸在那驚鴻絕世的舞姿之中,無法自拔。
但祂們都知道,這只是神霄玄黃祭的開始。
重頭戲還在后頭!
“花神祈祝之舞已畢,玄黃祭正式開啟!”
明玉朗聲宣告,頭頂的冕旒輕蕩,身上衣袂飄飛,道簪梳垂的長發亦隨之飛揚。
“謹遵帝令!”
神霄府一眾福澤仙人聞令而行,分列左右,開始了一場盛大的儀式。
“福禍無門,為人自招,善惡之報,如影隨形。累積功德,慈心于物,銘感天地,惠澤蒼生……”
玄之又玄的道音響起,一字一頓,極其清晰地落入了在場仙神的耳中。
絕頂大能雙目微瞪。
大羅之仙眼中精光迸射。
唯有小仙小道聽得目眩神迷,但也是強打精神去細聽。
這真的是造化啊!
“所謂善者,福祿隨之,諸邪遠之,神靈衛之,天道佑之……”
右側為首的乃是南斗六司主事者——石磯。
她氣質如蘭,恬靜淡雅,著古青色長袍,秀發披肩,不見多余的裝飾,清靜而自然。
此時,石磯手掐子午訣,兩手相抱放在小腹,神情莊重,口頌玄章。
在她身后,三位仙人皓首蒼髯,童顏鶴鬢。
壽星為天壽司主,只見其手持星籌,身穿道服飄霞爍,腰束絲絳光錯落,頭戴綸巾布斗星。
祿星乃天祿司主,居中者手持如意,壯體雄威,腰懸寶箓。
排在后面的是天福司主福星,只見他額頭寬大,一手托桃,一手拄杖,腰間還系著一只寶葫蘆。
再往后,是天同司益算星君、天樞司度厄星君、天機司上生星君,并六司仙神三千七百余眾。
六司仙人或手掐法訣,或口誦真言。
一時間,大道震顫,異象紛呈。
有金色的光輝化作游魚競躍。
金鱗無窮,福澤無窮;
有紅色的絲線結成千千之結。
結有千千,緣也千千;
有青色的云氣降下無邊生機。
神靈低語,眾生歡頌......
仙光盈灑,消災解厄,當真無雙。
與這等氣象不同的是祭臺右側。
右側為首的乃是大小司命神,即兩位龍女。
龍女辰兒出落得亭亭玉立,明眸善睞,氣質溫婉,姿態長雅。
龍女汐兒舉止流云若仙,溫柔的眼眸中倒映著彩色長河,自顯一派景象。
祂們領銜的是司命諸神,與雷部正神。
這是高上神霄的戰力代表。
是武裝暴力部門。
故而祂們的祈祝之樂聲勢浩大。
“轟~~~”
但見茫茫之處,顯化碧空玄云。
龍吟九霄,擂鼓聲聲,天門大開。
天門之后,是鱗屋龍堂,貝闕珠宮,氣勢恢宏。
司命之神皆著青云之衣,氣運交華蓋。
雷部正神皆持長劍,載云旗,援星斗,辟前路!
挽弓如月,震懾四方!
長劍所指,莫能與敵!
此景,此情,此氣,此勢,可謂壯哉。
“福禍無門,為人自招,善惡之報,如影隨形。累積功德,慈心于物,銘感天地,惠澤蒼生……”
一聲聲的祈祝之音響起,天地間無窮無盡的靈氣潮汐蜂擁而至,福澤清氣如四海汪洋,匯聚于神霄世界。
沉靜在玄音中的仙神們只覺得寰宇驀然一震。
有億萬神篆流轉,天地玄黃四道金鏈從天之四角延伸而出,縱橫虛空,越行諸天,漫過四海八荒,觸及天地四方之極。
剎時間,福澤清光映照諸天,十極天地,萬界時空,羅天諸神,億兆生靈皆沐浴福澤之光,同享大造化。
“這?”
會場中心,玄黃大鼎吞吐功德流云。
如同衍生天地萬物之起源。
世界演化、乾坤終結、新生往復。
天地萬象隨著福澤萬法而改變。
白色光華彰顯世界光芒,這一刻,九天十地,四海八荒,無不震動。
一眾仙神靈臺清明,元神震顫,胸中五氣長存,頂上三花絢爛。
大道迷惑,頓時得解。
四肢百骸,舒暢無比。
“先聞一樂,又觀一舞,本以為已是世間極樂!”
“未曾想玄黃之祭,能聞福澤大道!”
“好造化,好造化呀!”
祂們笑逐顏開,個個歡喜。
太清圣人輕輕頷首,亦是說道:“大道在爭,仙道貴生,兩者并行不悖,方有洪荒之盛況。”
“長生大帝,福德無量。”
得到玄門一眾掌教大加贊賞,讓神霄一眾仙神振奮。
羅天諸神見狀,完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紛紛稱頌。
也不知道是哪個機靈鬼,忽然高喊道:“福生無量天尊!”
霎那,神霄府為之一靜。
似乎整個世界都被這一聲呼喊抽走了聲息。
但隨之而來的,是更為熱烈的呼喊!
“福生無量天尊!”
“福生無量天尊!”
“……”
在明玉完全懵逼的狀態下,萬千仙神誦出這個真名。
【福生無量天尊?】
【你們在喊誰?】
【我是明·長生大帝·地府酆都·魔界新君·諸天主宰·洪荒道主·玉!】
【可沒有福生無量天尊這個名號!】
【你們別瞎喊!】
明玉一時間也是哭笑不得:“諸君且靜,莫要鬧了。”
萬千仙神其誦真名,哪怕他不應,也感覺頭皮發麻。
然而,更恐怖的是,帝臺之上的元始天尊亦是點頭稱善。
他撫須而笑,說道:“吾曾聞十極諸天,萬界時空,有誦大帝真名者,是為:福生無量天尊!”
“今日觀神霄之祭,的確不同凡響!”
“此名,果真當得!果真當得!”
這兩聲當得,可把明玉嚇一跳。
他忙將目光看向元始天尊。
【不是,二師伯你啥時候聽說過?】
【別告訴我是剛才啊!】
天尊淡笑不語。
【是剛才,又如何?】
【看二師伯給你來個大的!】
元始天尊使了個眼色。
隨后,吃瓜群眾再添一員。
只見通天教主霍然起身,竟直接朝明玉打了個稽首:“福生無量天尊!”
諸圣見罷,先是一愣,旋即個個笑容詭異。
準提圣人緊接著便拉上接引圣人起哄。
“福生無量天尊!”
就連女媧娘娘也是雙眸含笑,誦一聲真名。
為了緩解尷尬。
他亦是打了個稽首,神情嚴肅地誦道:“福生無量天尊!”
這下換諸圣哭笑不得了。
伏羲指著明玉,說道:“哪有喚自己真名的?”
明玉面不改色:“我是明玉,喊一聲‘福生無量天尊’又如何?”
“你確定?”
女媧身側,后土神色極其古怪地看了明玉一眼。
她指了指三十三重天之外。
明玉心中一凜。
抬目遠望,還沒見到天道反應。
就忽然感應到無盡時空有一個個樂子神在蘇醒。
祂們或溯時空長河而上,或順著歷史脈絡而下,似乎是想見證這個歷史的名場面。
“福生無量天尊!”
天地之間,無數生靈聞此,紛紛傳唱。
祥云布滿寰宇之內,仙樂起兮,異香撲鼻。
諸神諸帝,十一混元,乃至洪荒萬靈皆誦此名。
這諸天萬界的祈祝,如同為明玉加冕一般,在氣運交匯之下,最終引得天道大震。
“福生無量天尊!”
一聲飄渺,自無極而落。
道祖竟然親誦此名!
頓時,諸天清光沛然,福澤氣運暴漲!
重重高天落下無量天花,茫茫大地自生無盡金蓮。
昊昊大日,昭昭明月在這一刻璀璨;
照耀三千大界的億萬萬星辰之光在這一刻絢爛。
氤氳氣象滿山河,浩浩威勢鎮洪荒。
乾坤道則布滿界,天地大法自光輝。
天地內外,三界眾生,共同祈祝!
“福生無量天尊!”
明玉動容。
他于神霄帝臺前。
觀天,天為之喜;
觀地,地為之悅;
觀人間眾生、諸界萬神,彼者無不回饋善意。
玄黃之宴,是神霄宴萬神而惠眾生。
未曾想,整個洪荒聯合起來,給了他一個莫大的驚喜。
待人以誠,還之以禮。
福澤至善,從來都是雙向的。
這一刻,明玉笑了。
笑得非常開心。
順水推舟,他并未再選擇壓制蠢蠢欲動的白衣元神。
不增不減,不生不滅,永恒至高的氣息逐漸擴散開來。
諸天祈祝,眾生加冕,不圣而圣!
明玉還禮天地眾生。
然后說道:“開宴!”
諸神皆笑。
“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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