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川院的一名太監將蕭夜瀾請了過去。
明妃站在梅花樹叢邊，把玩著手里的珠串。
方才的席上，明妃沉默寡言，如今見了兒子，終于緩緩開口：“瀾兒，你可知道為何你父皇會想讓你和金蒼公主聯姻？”
“他閑著沒事做。”
蕭夜瀾的表情仍是陰沉沉的。
明妃嘆了口氣，“你現在是他手里一把好劍，哪里有災禍，哪里就需要你去救急，可你的功勞太大，他又不得不提防著你，所以他便想用聯姻的方式，給你設下金蒼公主這個桎梏。”
蕭夜瀾冷冷道：“找個女人管著我，他就能安心了么？”
明妃搖頭，“不，其實大夏有一條祖制很少有人知道，那就是異族女子不得為皇后，你若想坐上龍椅，歐陽紫芙就不能是你的正妻。”
“但金蒼王朝是何等威勢，自從大夏和西涼互相消耗了軍力以后，金蒼國崛起，如今他們的實力僅比大夏稍弱一些，歐陽紫芙的父皇絕對不會容許自己的女兒在大夏當妾，那等于是打他的臉。”
聽完明妃的話，蕭夜瀾算是明白了。
先前感受到父親關懷而產生的一絲觸動，眨眼間煙消云散，只剩下涼薄。
他漠然道：“我如果娶了歐陽紫芙當王妃，一旦登基封后，就會違背祖制，但金蒼國不會允許我廢掉他們的公主，讓別人當皇后，這個大難題足以遏制我的野心，父皇真是玩得一手好權術，連異族都算計進來了。”
明妃怔怔抬眸望著夜空，悵然嘆息：“你父親，一直都是這樣的人。”
“我只想知道，他是單單對我如此，還是對其他兒子也一視同仁？我當真這么不值得他付出半點親情么？”
蕭夜瀾驟然轉身，冷眸深處猶如燃燒著一團積壓已久的業火，直到這一刻，才終于爆發出來。
明妃張口，欲言又止。
她緊緊捏著手指，“有些事情，很難說清楚。”
“母妃曾經說過我是不該出生的人，這是不是意味著，無論是父皇，還是母妃，你們根本從來都不希望有我這個兒子。”
蕭夜瀾一步步走近，悍然的威壓籠罩在明妃周圍。
他的嗓音微啞，“如果母妃不愿有我，當初又為何要把我生下來，直接喝一碗落胎藥不是更痛快。”
明妃下意識往后退。
以前都是她逼著自己的兒子，逼他成長，逼他去奪嫡，如今卻是第一次見他在壓抑中爆發，就像是沉默很久的雄獅突然發出怒吼，嚇了她一跳。
“瀾兒，說到底你還是我的孩子，我舍不得……我舍不得落掉你啊……”明妃顫聲道。
她的聲音帶著一絲慌亂，一絲慚愧。
蕭夜瀾緩緩攥拳，“以往，我成天說那女人肚子里的孩子是野種，如今想來，其實我自己才是真正的野種。”
明妃張開嘴，愣愣看著自己的兒子，像是有很多話堵在心里，想說又說不出來。
“算了，我回去了。”蕭夜瀾轉身說道。
許是性格內斂的緣故，他一下又把所有怒火收了回去，眸色晦暗不明，愈發深沉。
明妃連忙拉住他，“等等，還有些事，母妃想和你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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