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話落，母女幾個抱著哭作一團。
一直站在門外的安國公，虎目圓睜，死死地握著拳頭。
當年，他已經看著最好的兄弟離他而去，這一次，他決不能再眼睜睜地看著好友的兒子已經自己的兒子就這樣命喪黃泉。
做好決定，安國公終于敲響房門。
蘇瑤和心娘忙轉過身擦干眼淚，要起身行禮。
安國公擺擺手：“不必，我說兩句話就走。”
沈氏一愣：“怎么了？”
安國公將手上的信遞過去，看了蘇瑤一眼，道：“顧鈺走了。”
沈氏還沒回過神：“去哪了？”
安國公：“去了寧城。也好，有他在，咱們也算放心些。”
“干娘！”
蘇瑤驚呼。
沈氏卻笑著擦掉眼淚：“不愧是我顧家兒郎。”
又轉頭安慰蘇瑤：“瑤兒你別擔心，鈺哥那孩子的性子我這當娘的最是清楚。這一年，他也不好過，論武他不如他大哥，論文，他又不想與現在的朝廷同流合污，只能自己跟自己較勁。
現在好了，去了寧城，保護他想保護的人。更何況，有自己的人，咱們也終歸是能放心些。”
不得不說，在聽說顧鈺也跟著去了寧城的時候，蘇瑤的心里確實有那么一瞬間安定，可又怕干娘擔心，便沒表現出來。
從院子里出來，安國公臉上的柔和瞬間消失不見，叫來小廝，召集幕僚，誰也不知道那一天一夜安國公和幕僚們說了什么。
接下來的日子里，蘇瑤如往常一樣，處理王府事宜，唇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容，就跟當初韓庭川沒受命出征，孩子們也沒被送走一樣。
每天她還是按時去孩子們的院子，只是一坐便是一個時辰。
秦嬤嬤和方竹也在蘇瑤的堅持下去了寧城。
身邊只有青煙和素月兩個貼身伺候的人，一時間顯得冷清了許多。
“青煙姐姐，王妃在嗎？”
青煙回頭，看了一眼已經比自己腰高的馬柱，笑著摸摸他的頭：“王妃不是給你放假讓你回家了么，怎么又來了？”
馬柱繃著小臉，認真道：“我爹說過，臨陣脫逃不是大丈夫所為。我知道王妃是為我好，可是如果我這時候走了，別人就都會以為小世子不在，我娘說到時候王妃就會有危險。”
青煙眼睛有些濕潤：“可是，你不怕嗎？”
馬柱搖搖頭：“不怕。我娘說，我爹會在天上保護我的。”
蘇瑤出來，就聽見小孩子這句話，笑笑：“是啊，你爹爹會保護你的。”
馬柱抬起頭，看著蘇瑤，想了想道：“王妃也不要擔心。王爺的爹爹也會保佑王爺的。”
蘇瑤用力地點了一下頭：“對，他們會保佑他的。”
“既如此，那你以后還如常來長寧院吧，就像小世子在的時候一樣。”
蘇瑤摸著他的頭道。
馬柱點頭：“嗯，好，我還能幫青煙姐姐干活，我現在可有力氣了！”
說著，還捏捏自己的小胳膊，逗得蘇瑤和青煙等人都忍不住笑。
素月過來，看見這一幕也笑了笑，只是臉色有些發白。
蘇瑤看了她一眼，讓馬柱進去了，并囑咐道：“你師父和小世子都不在，你也不許偷懶，每日都要堅持練功，另外，還要寫五篇大字，到時候我會檢查的哦。”
馬柱立刻挺起小胸板，保證道：“馬柱一定不會讓王妃失望的！”
蘇瑤這才轉身回了正屋，淡淡道：“說吧，發生什么事了？”
素月白著臉道：“剛剛素云給奴婢偷偷遞了消息，說孔伶讓轉告您，最近春露苑好像被人盯上了，不但生意減少，還經常看見有陌生人圍著春露苑轉。”
蘇瑤手微微攥緊，復又松開，淡淡地應了一聲表示知道。
又問：“平時你跟素云都是怎么傳消息的？”
素月臉一白，剛要跪下，就被蘇瑤抬手攔住了：“你別誤會，我沒別的意思。只是現在是非常時期，我怕你們也被人盯上。”
素月松了口氣，道：“王妃請放心，平時素云都是從王府西北的小門來找奴婢，而且來時她也打扮過，一般人認不出來。”
蘇瑤點點頭：“時間呢，你們大約多久聯系一次？”
素月想了想，實話實說：“一般都是十日。只是最近王府有事，素云也擔心您，便隔個三兩日來一次。”
蘇瑤沉默了一會兒才道：“下回素云再來的時候，你告訴她，別再來了。”
素月眼眶微紅，聽話地點頭。
蘇瑤嘆了口氣：“我不是想阻止你們聯系，只是你也知道，現在王府這個情況，春露苑又被人盯上，你們來往過密，總會露出馬腳。”
素月稍一想便明白了王妃的意思，后悔不已：“是，是奴婢思慮不周。素云說后日還來，到時候奴婢就跟她說。”
蘇瑤點頭：“另外你讓素云告訴孔伶，沒有生意就關門，切不可魯莽，其他事宜都停手。如果能走，最好讓她們去別的地方避一陣，等，等王爺回來了，我再讓人去接她們。”
誰都不知道，王爺到底什么時候能回來。
素月忍著眼淚應下。
一晃，幾個孩子離開快一個月了。
蘇瑤看著滿院子的綠色，心里不禁道：還有半個月就是我生辰了，你不是答應過我，以后每個生辰都陪我過么，只是如今你在哪呢？
四月十八，一大早蘇瑤如常去了偏院，看著馬柱練了功，又檢查一遍他的功課。
滿意地點點頭：“等小世子回來，你就可以當他的師傅了。”
馬柱抿著小嘴忍住上揚的嘴角：“屬下定會保護好世子爺！”
蘇瑤笑笑：“嗯，你會的，你會像你師父一樣出色。給你放一日假，回去看看你娘吧，明天晚上之前回來就行。”
馬柱想拒絕，可又確實有些擔心他娘，便答應了。
從院子里出來，蘇瑤看看天空，忽然對青煙笑著道：“后日就是王爺生辰了，咱們給他做些壽桃吧。等后天早上再做壽面。”
青煙笑笑：“王妃光記著王爺生辰，可您忘了，明日是您的壽辰呢！”
蘇瑤笑著瞪了青煙一眼：“你啊，總是這么實在，我這不是給自己找借口么！要不哪有人嚷嚷給自己做壽桃壽面的！”
“是是是，奴婢這嘴啊，該打！”
青煙假裝打了自己一巴掌，主仆兩個往廚房去了。
蘇瑤發現，自己似乎還是第一次下廚房呢，頭發挽起，戴上圍裙，忽然覺得，就這樣做一個農家婦似乎也很好。
在廚房嬤嬤的指導下，蘇瑤費了好大功夫，終于和成一個像樣的面團。
她舉著面團朝青煙炫耀：“怎么樣，我是不是很厲……”
“王妃！不好了，官兵將靖王府包圍了！”
蘇瑤的話還沒說完，素月跌跌撞撞進來。
面團啪一聲掉在地上，沾染了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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