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瑤看著趙嫣的眼神，心中陡然一緊，不自覺地雙手捂上小腹。
仿佛只要趙嫣稍微一動，她就會大叫一直守在門口的青煙。
幸好，趙嫣只是看了兩眼便移開了視線，緩緩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找皇上當年謀害老靖王的證據。”
蘇瑤沒說話。
趙嫣繼續道：“我們做個交易如何？”
蘇瑤仍沒開口。
趙嫣似乎也不在意，道：“只要你把孩子生下來交給我，我跟你保證，不但可以讓你的孩子一輩子衣食無憂，還能幫你找到皇上當年謀害老靖王的證據。”
蘇瑤簡直不知用什么詞來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難道在這個女人的眼里，孩子是能隨隨便便交換的？
“你做夢。”
蘇瑤從牙縫里擠出這幾個字。
趙嫣冷笑一聲：“你也別急著拒絕我，你好好想想。你已經有了兩個孩子，再多這一個，不但襲不了爵，靖王的愁也報不了。更何況，皇上和太子一直視靖王為眼中釘，以后無論是誰坐上那個位置，都不會讓靖王及他的孩子好過。”
“不如你現在把孩子交給我，我們聯手，讓你的孩子坐上那個位置。到時候，不但王爺大仇得報，就連皇位也是你兒子的！”
“當然，在我有生之年，太后之位非我莫屬。”
蘇瑤冷笑一聲：“你以為誰都是你？誰都稀罕那個位置？”
趙嫣挑眉：“可你也不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就知道他不愿意呢？與其做個普普通通的王府公子，登上九五之尊是每個人都想要的吧。”
蘇瑤：“我的孩子我了解！他們不稀罕！我也不稀罕！王爺更不愿意犧牲自己的孩子去報仇！這樣跟現在有何區別？”
趙嫣擺擺手：“你也不用急著回答我。”
又看了一眼她的小腹，道：“看樣子，你應該也就是這兩日了吧，好好考慮，考慮好了讓人給我傳個信。到時候自然有人來接。”
蘇瑤的手死死抓著圈椅的扶手，拼命忍耐：“不用考慮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做夢！休想！”
“青煙！送客！”
蘇瑤感覺自己實在堅持不住了，大呼青煙。
青煙推門而入：“皇貴妃，請！”
趙嫣死死地盯著蘇瑤。
青煙上前一步：“皇貴妃，請！”
趙嫣冷哼一聲：“有你后悔的時候！”
蘇瑤別過臉，將她徹底無視。
趙嫣一甩袖子出了門，看了一圈，也沒看見身邊的那個嬤嬤，轉頭看向青煙。
青煙忙著扶蘇瑤進入內室。
初三過來，雙手抱拳：“娘娘，嬤嬤說娘娘耽擱的時間太久了，她先一步回宮了。”
“你，你，你們好大的膽子！”
趙嫣半晌憋出幾個字。
初三不為所動。
最后，趙嫣只好自己一個人出了王府，坐上回宮的馬車。
蘇瑤這邊，一進產房，整個人就癱軟下來。
剛剛趙嫣的話，青煙在門口聽得一清二楚，她生怕王妃有什么不測，不停地安慰：“王妃別擔心，別怕。有奴婢們在，誰也不敢對小主子們怎么樣！”
蘇瑤已經顧不上想那么多，現在只有一個念頭：她要好好地生下孩子！她要跟孩子們等著他回來！
偏院這邊，因為照顧兩個孩子，顧鈺一時走不開，但也聽說了趙嫣來。
趁人不注意，抓著初三問了緣由。
知道事情的始末后，一聲不吭地又回到偏院。
本來還鬧著跟顧鈺玩的皎皎，此時也安靜地坐著，大眼睛咕嚕嚕地看他。
顧鈺轉頭對上小丫頭清澈的眼睛，心一動，抱起皎皎，似是在問她，又似是問自己：“皎皎，我的決定是不是錯了？”
“這么守著她除了能看見她，什么也幫她做不了。”
“皎皎，你說我該怎么辦。”
皎皎不懂這個好看經常給她念書的叔叔在說什么，本能般地扭頭看向哥哥。
誰知道，哥哥也不理她，而是小小的身影站在榻上，透過窗戶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半晌沒有動地方。
蘇瑤這邊，或許是之前生過兩個孩子，加之沈淮一直幫她調理，她自己也注重鍛煉，這一胎竟然出奇的順利，從發動到生產結束，一共也沒超過兩個時辰。
心娘抱著大紅的襁褓，笑著對精神仍很好的蘇瑤道：“生孩子若都像你這么容易，讓我生十個八個也愿意。”
珍娘一邊替蘇瑤收拾床鋪一邊笑道：“生孩子就是這樣，第一胎艱難些，后面就順利了，不信，你可以試試。”
心娘撇撇嘴，表示不信。
不過看著懷里剛剛出生的小嬰兒，雖然還有些皺巴巴的，可還是讓人喜愛的不得了。
之前一直都是顧椋張羅著再生個像皎皎一樣的女兒。她嘴上應著，實則心里是不大想生的。
可顧椋這一走好幾個月，她忽然想著，如果多生幾個孩子，以后顧椋不在自己身邊的時候，是不是就不會像現在這么想念了。
這么一想，心娘便將生孩子這事記在了心里。
蘇瑤雖然精神上好，但身子還有些虛弱，有心想抱抱孩子也沒辦法。
她看著珍娘和心娘說笑，笑道：“你們放心，我很好。”
她知道，屋子里的人都是擔心她，故意逗她說笑。
因為所有人都看見了，剛剛生產的時候，她的目光一直看著窗外，她是多么期待那個人像從前一樣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
可是，孩子都生出來，你怎么還不回來呢？
蘇瑤在心里默默想念。
這一胎如沈淮所預料，是個小公子。
名字韓庭川來信的時候就已經取好了，如果是女兒，就叫千千。
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如果是男孩，就叫北舟。
江山春風留客舟，無窮歸思滿東流。
每個名字里都表達了他心中無限思念之情。
“北舟。”
蘇瑤輕聲道。
心娘沒聽清：“你說什么？”
蘇瑤微微一笑：“孩子叫北舟，舟兒。”
心娘默念了兩遍，低頭對小嬰兒笑道：“舟兒，聽到了嗎？這你是娘親給你取的名字呢，肯定是希望你爹爹快點回家呢。”
蘇瑤微微一笑，沒有解釋。
她知道，他寫這句話的時候也在告訴她身在何處。
只是她不明白，他明明去了邊疆，怎么忽然又去了鄂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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