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看似柔弱,性子卻比任何人都要倔。
一旦認定了一件事,哪怕是豁出去自己的性命,她也要盡力去做到。
毒師冷冷的看著她,“你想死?”
“我……”李氏緊張了咽了一口唾沫,“我不想死,但我也不怕死,反正我就在這里,是生是死,你說了算。”
“你……”毒師朝她邁近一步,“你當我真的不敢殺你?”
“那你殺吧。”李氏閉上了眼睛,渾身不自覺的開始發抖,但她仍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毒師看著她那張長了紅斑的臉,并不好看,還帶著一絲令人惱怒的倔強,換作以前,他會毫不猶豫的將她踹下小船,但現在,他下不了手。
李氏等了許久也不見他動手,這才緩緩睜開眼睛,看向又重新開始撐船的男人。
她想,他終究還是舍不得的!
她不再逼他,自顧自的坐下,靜靜的看著他撐船。
小船上靜悄悄的,除了小船劃破水流發出的聲晌外,再沒有別的聲音出現。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船終于靠岸。
毒師一言不發的下船,將系在船頭的繩子,綁在岸邊的一棵大樹上。
而后,他徑直朝前走,就當小船上沒有李氏這么一個人。
李氏也不生氣,自己提著裙擺下船,跟在他的身后,一步步往前走。
兩人一前一后的拐過幾個彎,穿過幾座破破爛爛的民宅,最后停在一間破敗的小茅屋外,推門走了進去。
茅屋的里面沒有收拾,各種各樣的雜物垃圾,堆得到處都是。
李氏該想問一句,孩子是不是在里面,就聽茅屋的最里間,傳出弱弱的嬰孩哭音。
她一急,連忙快走兩步,想要進去看看孩子的情況。
然而,她才走了幾步,便被毒師一把拽住,“那個孩子不太一樣,你別用手觸碰他的肌膚。”
“啊?”李氏有些呆怔,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男人的話是什么意思。
但她回過神之后,還是順從的點了點頭。
男人這才松開拉住她的手,“里面有溫著的羊奶,你喂喂她。”
李氏來不及回答他,人已經進了最里間。
最里間的床榻上鋪著松軟的被褥,被褥上躺著一個奶香奶香的小嬰孩,嬰孩似乎剛睡醒,小手一邊觸碰著眼睛揉揉,一邊餓的哇哇哇的哭。
她習慣性的想上前抱抱孩子,可又想到男人的叮囑,只得扭頭掃了屋子一眼,找到羊奶所在的位置走過去,端起旁邊的碗,舀了一些羊奶入內,這才來到床邊,用小勺子,一點點的將奶喂給孩子。
許是真的餓了,吃到奶后,小無憂停止的哭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清澈動人的盯著李氏看,時不時還會吧唧吧唧小嘴,吐出一個透明的小奶泡。
李氏被他逗得露出一臉的慈母笑,拿著小勺的手,不自覺的伸向了她的小臉,只是輕輕的接觸了一下,下一秒,李氏如同觸電般整個人彈開,痛感順著觸碰到小嬰孩臉蛋的手指,瞬間漫遍全身,只是一瞬間的感覺,卻讓她痛得后背全被冷汁打濕。
嘭的一聲,她手里的碗與小勺,都摔落到了地面,溫熱的羊奶濺了一地,有些灑在了她的裙擺上,她也全然不顧。
一雙眼睛,如同見鬼般看著那個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仍舊在玩著吐泡泡游戲的小嬰孩。
“沒事吧?”毒師聞聲,從外面跑了進來。
見到落地的碗勺以及怔神的李氏,他不用問便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現在你該明白,我為什么要帶他走了吧?”
李氏怔怔的看著毒師,“你是要救他?如同救我一般?”
毒師搖搖頭,“我是要研究他,放大他的優點,達到別的藥師達不到的成就。”
聽了毒師的話,李氏從怔神中清醒過來,“可他還是個孩子啊!你的成就,為何要靠一個無辜的孩子成就?”
“只能怪他沒抬好胎,擁有這樣一個體質。”說話間,毒師走出外面,端進來一碗用藥材擠成的藥汁。
這是他在軟軟身上試驗過的藥,如今擠成了藥汁喂給小嬰孩,一個周期之后,小嬰孩的體質便會成倍的加強,想到未來有可能出現的畫面,他的眉眼間便浮現出勢在必得之色。
李氏本能的攔住毒師,盯著他手里的那碗藥汁,好半晌才聲線發顫的吐出一句,“你瘋了么?他只是一個孩子,他的與眾不同,不是你傷害他的理由。”
“不是我瘋,而是你傻。”毒師伸手,輕輕的在李氏的面前拂過。
一股清淡的藥香味霎時飄開,李氏渾身一滯,整個人形成僵尸般,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她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毒師端著藥汁擦肩而過,朝那個無辜的孩子走去。
她想說句什么,可她連張嘴都無法做到。
時間每過一秒,她的心便碎一分。
耳邊有小嬰孩哇哇的哭聲,是那碗藥汁太苦了吧?
可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任由時間流逝。
終于。
毒師喂完了一碗藥,在重新與李氏擦肩而過之際,又灑出一把接近透明的藥粉。
李氏嗆咳一聲,僵硬的身子,這才恢復了知覺。
她顧不上責問男人,連忙朝床榻奔去,小嬰孩的唇邊還殘留著綠色的藥汁,不知是藥性太強,還是哭累了,她雙眼緊緊的閉著,長長的睫毛耷拉下來,形成兩把小扇子。
李氏的心揪成了一團,一股無名的怒火從她的心底竄起,她轉身抓住剛要走出里間的男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
“研究,成就。”毒師不厭其煩的向她輸出著自己的想法。
李氏的手一緊,十指關節頓時凸顯了出來,“然后呢?”
毒師被她問得一怔,隔了幾秒才道,“已然成就了,哪還有什么然后?”
“那你成就給誰看?”李氏換了一個角度問。
“自然是給全天下的人看,讓他們都看看我有本事將一個嬰孩,打造成全天下最厲害之人,我的醫術,我的用藥,都將成為全天下之首,所有人都會仰望我,看不起我的師父,也會因我為榮,我將比塵曲的成就更大,比塵曲的名聲更響,比塵曲更……”
“然后呢?”李氏又問出了這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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