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的冰涼擊打著,甚至身上同樣冰冷無比。
逐漸恢復聽力的柳還真,周圍全是一片嘩啦啦的聲音。
恍惚間他想起小時候,在劍廬的院子里,天上下著好大的雨,地上的積水很多,雨水落在地上,似乎也是這般喧鬧個不停。
“真兒,你在作甚?”
老頭子走到柳還真身邊,也學著他一屁股坐在濕漉漉的門欄上,任由著潮濕的水汽把屁股打濕。
柳還真指著雨,用稚嫩的語氣回道:
“看雨。”
“你喜歡?”
“喜歡。”
“為什么?”
“就是喜歡,看著喜歡,聽著喜歡,坐在這里也喜歡。”柳還真說著。
老頭子哦了一聲,笑道:
“我也喜歡。”
“為什么?”柳還真也問道。
“因為你的喜歡。”老頭子笑呵呵道。
柳還真噓著眼看向這糟老頭子,也不知這老頭發了什么神經,最近的心情都很不錯,看他的眼神更是寵得不行,甚至想抱著他啃兩口。
當然,老頭子沒有得逞,柳還真以自己已經小學畢業,已經長大拒絕了。
不過講道理,他倆這對話老實感覺怪怪的,像極了柳還真半夜爬起來偷偷看的腦殘戀愛電視劇的對話。
一大一小兩人便坐在屋檐下,欣賞著外面瓢潑的大雨。
柳還真微微張嘴,很想吟詩一首,但已經熟讀唐詩百首的他,此時卻是一句都憋不出來。
老頭子也微微張嘴,但過了片刻,就放了個屁,還是個響屁,老大聲那種。
對此,柳還真表示已經習慣了,正所謂響屁不臭,臭屁不響,就當沒聽見吧。
“老頭子,人是什么?”柳還真看著看著,忽然冒出這么一句。
老頭子笑呵呵回道:
“人是萬物之靈,奇跡的締造者,沒有什么比人類更強大。”
“你騙人,你前幾天還說當年的劍魔是最強的。”
“劍魔不也是人嘛!”
“劍魔是人?”
“是人,也是魔。”
“那是當人好還是當魔好?”
“當然是人。”
“那劍魔為什么不當人了?”
老頭子一時語塞,憋了半天,才沒好氣道:
“人家是想當人就當人,想當魔就當魔,你管得著嗎?”
好吧,看來是閑著無聊的。
柳還真拖著腮,望著天上的大雨,愣愣出神。過了會兒,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你作甚?”老頭子見著他的動作,便問道。
“不知怎的,這個位置有點疼。”
柳還真比劃了一下,從左肩到右邊的腰子,“像是被誰拿劍砍了一下。”
“誰能砍得了你啊。”老頭子沒好氣地回道。
柳還真還在揉著胸口,小聲嗶嗶:
“到現在都不教我武功,萬一以后我真被人砍了咋整。”
他嗶嗶的聲音不算小聲,也沒指望老頭子聽不見。
老頭子沒好氣地伸手,摸在柳還真的小腦袋上,在后者詫異中,使勁兒搓了搓。
這是前幾天柳還真看過一個電影,然后興致勃勃的找山下的理發師理的,據說是全世界最帥的光頭。
帥不帥不知道,反正老頭子和師兄老喜歡搓來著,就跟盤個石頭一樣。
“真真啊,”
“干嘛?”
老頭子笑呵呵說道:“你要是真被砍了,那砍你的人一定是對你很重要的人。”
“為什么?”
“因為你不忍心下手。”
“你放屁!我不信!我才不會這么傻等著人家來砍我呢!”柳還真當即表示反對。
老頭子把柳還真的腦袋搓過來,連帶著他的身體也搓了過來,面對著他。
修長有力,又沒有任何褶皺的手指輕輕摁在柳還真的胸口,順著柳還真說的位置輕輕下滑,像是在摸索著什么。
就這個動作,柳還真覺得把老頭子告進局子里蹲著一點問題都沒有。
滑著滑著,老頭子忽然笑了起來,
“確實是很重要的人呢。”
柳還真噓著眼問道:
“老頭子,你喝假酒了是吧?”
老頭子笑呵呵地把手按在他的胸口,
“這股魔氣,你這個臭小子做了不得了的事呢……”
“老頭子,你在說什么?”
柳還真真懷疑他喝假酒了,難道是喝了前些日子,他和師兄喝完,然后弄了工業酒精又倒回去的那一壇酒?
酒窖里幾十壇,老頭子不會這么倒霉,正好選中那一壇吧?
“沒事沒事。”
老頭子像是發現了什么有趣的事,溫熱的手掌一直貼在他的心口處,語氣忽的也緩和了不少,另一只手搓著柳還真的小光頭,笑道:
“我只是很開心。”
“開心什么?”
“你知道世界上最大的幸運是什么嗎?”
什么鬼?是我在問你問題好吧。
柳還真被搓得眉頭都皺了起來,耐著暴躁的性子回道:
“不知道。”
“是你喜歡的人,也喜歡你。”
老頭子嘆了口氣,欣慰地望向柳還真,那只溫熱的手往下摸索去。
“不好意思,我沒有喜歡的人。”柳還真面無表情道:“女人只會影響我考大學。”
老頭子該是想起他年少時喜歡的那個人了,這點柳還真還是清楚的。
只是該是沒有結果的,不然老頭子不會到現在還是光棍。
“會有的。”
老頭子笑呵呵地說著,手已經伸到柳還真的右邊腰子那里,笑道:
“她也喜歡你,就算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怎么會喜歡我?”柳還真問道。
老頭子笑著回道:
“因為情感是不會騙人的,甚至比理性來得更真實。”
“老頭子,你今天說話好機車哦,我不懂誒。”
“滾犢子!以后你就懂了!”
柳還真又哦了一聲,然后甩過腦袋不然老頭摸,又托著腮看著天上的大雨。
他看著看著,忽然想到了什么,問道:
“老頭子,按照你這么說,以后有個人會砍我,我還傻不拉幾的不反抗?”
“是啊。”
“那我該怎么辦?任由著他砍?”
柳還真已經從“魔氣”,“有人砍他,他不忍心動手”這些字眼里,想到在偷偷練魔靈劍的師兄了。
如果老頭子說的是真的,難道以后師兄入魔成功后,會拿他祭天?
我嘞個去,那我該咋辦?
難道真的傻站著等師兄砍?
“該咋辦?”老頭子低頭想想,認真回了句:
“用愛感化她。”
“???”
柳還真噓著眼問道:“嘛意思?要我抱著他打個啵兒?”
老頭子高興地搓搓手,興奮道:“也不是不可以!”
“你是認真的嗎?”
柳還真當即就驚了,他委實沒想到自家師父居然有這種獵奇愛好,而且還想讓他的兩個男性徒弟打波兒?
老頭子笑呵呵地又搓了搓柳還真的狗頭,認真道:
“真真,你要記住一件事。”
“什么事?”
“人和神魔的分界線其實沒有那么明顯。人也是神,人也是魔。”
“什么意思?”
“一念神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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