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的門很多,但門里門外是兩個世界的門不多。
玫瑰沒有想到韓成會這么快的出來,所以房門打開的猝不及防。
靠在房門上的玫瑰頓時失去了支撐。
韓成一把撐住向后栽倒的玫瑰:“偷聽別人講電話,可不是什么好習慣。”
“我沒有……”
韓成打斷玫瑰的話:“走吧,別讓我們的員工等太久了。”
玫瑰跟在韓成身后,將冥想室的房門關上,也關上了韓成在這個世界不多的寧靜空間。
燈火通明的會客廳,玫瑰跟在韓成身后走過,緊一步,為韓成打開會客廳的大門。
門外,是青仆。
手里,是一件黑色西裝。
韓成看了一眼青仆手里的黑色西裝,在門口站定,西裝上身,將韓成的身姿修飾的愈加挺拔。
韓成可以不愛穿西裝,也可以不需要穿西裝,但是要有。
而此時的韓成也不像玫瑰想象的那么混不吝,少年終究是長成了大人模樣,也不再單純的按自己的喜好行事。
下樓,穿過陽光照進的長長走廊。
玫瑰和青仆,一人一邊,為韓成將餐廳的大門打開。
餐廳里坐的人很多,但沒有人發出聲音。
看到韓成出現在門口,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站了起來。
“歡迎老板。”
韓成面色平靜的從門外走進,對于歡迎的聲音并沒有任何表示。
落座,韓成一人落座。
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站在餐桌的兩側,包括青仆也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玫瑰站在韓成的身后,為韓成的酒杯里斟上紅酒。
長長的餐廳里,只有酒線灌入酒杯的聲音。
韓成并不是最后一個到的,側門打開,伴著餐車壓在華貴地毯上的輕柔聲,侍者從側門推著餐車進來,將一份份食物,為所有人進行分發。
都是烤的恰到好處的牛排,花瓣和螺松葉的擺盤,賞心悅目。
螺松:一種專為擺盤設計培育的綠植,松香濃烈但不刺鼻。
牛排也是用上好的松木熏制而成,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塊牛排,其中要耗費的人時工力,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
食物分發完畢,所有人的食物都是一樣的,包括韓成,唯一不同的是韓成面前的餐盤被銀質餐罩罩著,隨著侍者的打開,里面的香味在餐廳里,愈加的明顯。
侍者回到自己的位置,但并沒有落座。
因為,老板沒有讓任何人落座。
悉尼清晨的陽光,透過餐廳東面一長排的玻璃灑進來。
照在右手邊人的臉上,也披在左手邊人的肩上。
韓成掃視了一圈,餐桌太長了,站在最后的人,韓成都看不清他的樣子。
有老朋友,影子,死神,風鈴,合歡……
也有新朋友,教父,老周,畫家,布偶師……
但,更多的是韓成叫不上名字的人。
這里面最不該出現的人,是麥瑟夫。
韓成看向麥瑟夫,微微一笑,麥瑟夫受寵若驚,只有站在這里,才知道那處海灣上老板的底氣是從哪里來的。
除了極其個別的幾個人,剩下的,都是半步主宰,而這還不是新世界所有的半步主宰。
也不是老板,全部的底氣。
麥瑟夫剛要回笑,韓成的目光已經挪向了別處。
餐廳里的人很多,左邊一排,右邊一排,陽光從左邊那些人的空隙里,貪婪的爬上餐桌,在銀質餐具上泛出好看的顏色,又沖過右邊那一排人的空隙,灑在西面的墻上。
韓成始終沒有開口讓眾人落座,他只是看著陽光在餐廳里靜靜的流淌,也在等餐盤里的香氣溢滿整個空間。
五分鐘后,這是牛排最佳的食用時間。
房間里的第一個聲音響起,銀質餐刀切開牛排割在下面的餐盤上,發出吱吱的聲音。
接著就是韓成嘴里,靜靜的咀嚼聲。
沒有人知道韓成在想什么,他就像是看不到這些人一樣,一個人靜靜的享受著清晨的陽光和美味的牛排。
牛排厚薄適中,不大,韓成吃的也不快。
餐刀割在餐盤上,就像是割在每一個人的心里。
所有人都微低著頭,他們不敢偷看這位只存在于幾個人口中相傳的老板,也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好像在此時,任何的聲音都會引來那位老板的目光和不悅。
即便是韓成吃的很慢,牛排還是很快的消失,韓成擦擦嘴,說出今天的第一句話:“有罪者,跪下。”
聲音輕輕柔柔,甚至還有一絲輕佻感,但卻像是重錘一樣,撞在每個人的心里。
玫瑰,是第一個跪下的。
就像是推倒了多米諾骨牌一樣,原本站了兩排整整齊齊的人,狂風過境后的麥苗一般伏倒。
有罪者,跪下。
什么罪,韓成沒說。
所以……場上很快就沒有了人。
包括,影子。
劫持滿花樓這種事情,只是玫瑰一個人,沒有影子的幫助,是瞞不住的。
影子沒有騙韓成,但是卻隱瞞了事實的真相。
而其他人,也終于知道韓成那五分鐘的等待時間,是在做什么,安靜而壓抑的用餐中,每個人不自覺的都把自己從出生起到現在做過的所有事情,都回憶了一遍。
發現,生而有罪。
又何談無辜。
這里面有一個人,讓韓成比較意外,微客。
微客算是跟韓成比較久的人,咸魚員工的典型代表,平時除了做飯,喜歡合歡,也沒啥正事。
這樣的人都跪下了,那這個世界上,就更沒有無辜這兩個字了。
畢竟,誰還不做點虧心事,即便是沒做過,想總是有想過的。
韓成拿起酒杯,輕輕的抿了一口。
晃動著剩下的酒,看著沒有人阻攔之后,直射在餐廳每一個角落里的陽光。
“我代表舊世界,饒恕諸位的罪。”
韓成仰頭,將猩紅的酒汁灌進嘴里,空酒杯放回桌子。
“同時,也代表新世界,歡迎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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