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音看著倒下的君司禮,此刻他卑微又強裝溫柔的眉眼。
與她剛回君家時,君司禮給自己展現第一次溫柔的模樣重合。
那時候,所有人的關系還沒此刻這樣面目全非。
但事到如今,也沒什么差了。
秦音看著君司禮傲骨堪折后這樣卑微匍匐的姿態,突然有些恍惚。
她不是個笨蛋。
曾經也不是沒有想告訴君司禮,自己找到了治療他雙腿的辦法。
她甚至......說得很清楚。
但,君司禮只是淡笑著讓她俯首,然后輕柔地撫了撫她柔順的發絲,溫雅的笑意里壓不出的強勢霸道,看似溫柔實則冷淡道:
“小音啊,我的雙腿我清楚,這輩子恐怕就這樣了,你不必特地編這種不切實際的故事安慰我。”
“從前的古藥籍再好,也治不好我這雙廢腿,大家都放棄我了,你又何必執著呢?”
這些話,在從前的秦音聽來,就是二哥在自暴自棄。
彼時,秦音最討厭的就是任何人“自暴自棄”的狀態。
她是“父親”秦潯之親自教養長大的女孩子,父親教導過她,不管面臨多大的困難,都不能輕言放棄。
就如君司禮這雙殘腿。
在秦音的眼中,更是一種毀滅、死寂、灰暗的現狀。
她不服氣。
更不喜歡。
所以,她要不惜一切代價去改變。
而當時,她也切切實實把君司禮當做親人,自認為二哥君司禮對她也是疼寵的。
于是,秦音堅定地握住君司禮的手腕,17歲的少女眼神那樣誠摯且清澈,嗓音清脆:
“二哥,你信我,好嗎?”
君司禮只是笑著點點頭,眼底是欣慰與溫和:“小音,超出自己能力范圍的事情,就不要去強求。”
“但,我信小音。”
“小音的裙子舊了,二哥送你幾條新的如何?或者小音又什么想要的東西,二哥都送你。”
君司禮欣賞著秦音對自己信任的姿態,心里卻門兒清,自己是雙腿殘疾后待在君家太無聊了。
棠棠忙著練舞,忙著學習,忙著為進娛樂圈研學。
他不忍打擾。
而秦音恰好在這種時候出現,愿意陪伴他這個“廢人”,還愿意講“笑話”,給他“編織一些不切實際的希望”。
作為報酬。
他也愿意成為秦音在君家的“避風港”,護她不被其他幾個哥哥排擠。
他是寵她的。
但卻很像在寵一只能陪伴他孤獨時光的寵物。
秦音靦腆地攥緊已經被她洗得發白的舊裙角,她的漂亮裙子以前都是秦父親自買的,款式一直都是新潮卻獨特的。
她在外從來找不到同款。
而且她那些裙子不僅質量好,而且根本看不出店家來歷。
網上搜不到。
實體店買不到。
她都忍不住懷疑她那些精致的小裙子都是秦父親自踩著縫紉機給她親自設計制作的了。
提起舊裙子。
秦音眼底的笑意濃郁起來,幸福地搖搖腦袋道:“不用了二哥。”
“這些小裙子我很喜歡的。”
“我不覺得它們舊了。”
只是覺得,秦父離開自己的時間長了。
從她記事起,她就沒有離開“父親”那么久過。
君司禮自然清楚她為什么喜歡,眸光瞬間淡了幾分,嘲弄勾唇:“當然不舊。”
你還想著那些把你拉入過深淵的下等人。
真讓他失望啊。
——
君棠月痛苦地扒拉著秦音的裙角,右手血肉模糊到看不出手樣兒。
“姐......”
她還想求情。
會廳的大門卻突然再次被打開。
君老爺子杵著龍紋拐杖,一步一咳嗽地走下扶梯:“咳......咳咳......”
“小音,還不過來扶一扶爺爺?”